田翠苗虽然是个没怎么读过书,也不咋识字的老太太,人家说的话还是很有水平的。
不仅说了自家有土豆支持了二丫头,还把缺水时的恩情按出来堵住大家的嘴,前有送水的恩,现在又有送土豆的恩情。
队员们羞红了脸,也不说三道四了,全部竖起了大拇指。
沈顺才一时也摸不透姜家到底什么情况,他笑呵呵的问:“你家把土豆都拿出来日子不过了吗?”
田翠苗呵呵笑了:“还是要过得,俺们家有口水能填肚子的时候,就不能关上门偷偷吃独食,再说山上过段时间还会有蕨根啊,山野菜,树皮…这些都能吃。”
“我生在把子弯的土地上,长在这片土地上,乡亲们虽然和我非亲非故,但是我大从心底把大家当兄弟姐妹,当我的子孙后代,有一口粮食我们就要一起吃!”
田翠苗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说到最后,她还夸张的擦了擦眼泪,似乎真的将大家当成了兄弟姐妹。
实际上心里把这些人骂了个遍,什么玩意啊,喝完水才多久,就敢讲究我家丫头。
算了,就当给丫头积福了。
田翠苗的这些话好比一剂强心针,一个抽人的巴掌,把在场的人说的浑身有劲,脸皮生疼。
刚才想着多藏点吃的偷偷吃的人家也纷纷在原基础上多报了好多土豆。
“我家有土豆,我家出三十斤!”
“不能天天占人老姜家便宜,我家还有秋菜籽儿,咱们一起种!”
“土豆,老赵家出五十斤!”
“谁家没有粮食了来我家喝米汤,咱们勒紧肚皮一起熬过去!”
“……”
沈顺才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民众的积极响应。
他对田翠苗和姜有鱼赞赏的点了点头,要是队员们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就好了。
“老李啊,你把大家的名字都记下来,谁家交了多少种子,到时候秋收了可以多分一些粮食和工分,队员们想着组织,组织也不会亏待队员的!”
沈顺才这才将自己准备的杀手锏掏了出来。
如果一开始就拿出来,用这个吸引大家,大家的目的就不单纯了,问的时候谁家都说没有,一听到有好处都拿出来了,就算秋收多拿了工分和粮食,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现在多好啊,好处成了奖励,大家面上都有光。
记工员李奎山五十多岁了,念过小学六年级,是生产队少有的文化人。
他把本子按在大队墙上,握着铅笔头缓慢的记录着大家的贡献:“姜家一百斤土豆……赵…赵老四他爹的那个名字怎么写的来着?”
“……等等,老杨家哥三都准备出种子?分家?那分家了咋算?……”
记了半个多小时,李奎山还没有写完十个名字。
沈顺才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先记上回去算啊。”
“说的轻巧,现在不记录清楚,我回去那么多账怎么算?”
李奎山年纪比沈顺才大,生气了就怼他两句:“我劝你赶紧找个人接我的班,我年纪大了眼睛花了,不适合干记工员了。”
一天成累人了,白天干晚上干,眼瞅着到秋了又要算账了。
他真的快要累死了……
生产队的驴都比他睡得早起得晚干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