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天雾蒙蒙的,生产队卧在山脉里,静谧,像暴露在空气里的虬枝。
姜有鱼骑的很快,一个多小时到了县城。
这个工夫县城的铺子都开了,国营饭店门口有人洒扫,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姜有鱼去了县城唯一的书店。
“您好,有当下的记录大消息的报纸吗?”
书店可是稀罕的地方,里面的书不是你想看就看,想买就买的,不买就别看。
店员的态度不冷不热:“你要买吗?”
姜有鱼点头:“多少钱一份?”
书店店员:“八分,你要《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汇报》还是《大公报》?要几月份的?”
来的路上姜有鱼就想好了,南方种地早,一般在三四月份,农民被骗,五六月份就会发现,报纸还是很快的,顶多隔半个月时间刊印出来。
“我要《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大公报》,要6.7.8三个月份的,还有最新一周的,全部都要!”
店员愣了下,手不自觉的翻找起来:“你要这么多报纸干什么?”
高考停了,学习的人少了,看书的人都少了。
这几个月的报纸的确还有存货,她想不通眼前的小姑娘买这么多报纸干什么?
姜有鱼微微一笑:“想了解下最近国家的情形。”
她昨晚上想到了一件事,三倍种和速肥,绝对不会是最近才出来的,她们这个地区不算发达,没有经济实力和科技的支撑,是没办法研究出来这些歪门邪道。
她怀疑这件事早就在其他地方实行了,已经有农民被骗了。
当下注重生产,这么大的事报纸上一定会刊登,她找到报纸带回去,给各大小队都发一遍,就能劝大部分人看清眼前的形势。
店员找了将近一百份报纸,数清后放在玻璃柜台上:“七块七毛六。”
姜有鱼从兜里翻出钱递给她:“谢谢。”
取了报纸离开了。
姜有鱼回到生产队,抱着一摞报纸步履匆匆钻进了会计办公室。
她把报纸放桌上,摘下军绿包随手扔在了桌上,抓起一份六月的报纸看起来,报纸上记录了不少时事,她用脚勾了个凳子坐下,不知足不觉看了进去。
大队还是挺忙的,人来人往。
沈丹玲当了妇女主任后,不少妇女都会暗搓搓过来找她帮忙,接触多了,沈丹玲对饱受压迫的妇女同志们起了恻隐之心,热心肠帮助大家。
朱兰的事情也在慢慢解决了,有了进展,虽然进展都是朝着不大好的方向发展的。
朱兰婆婆孙家娘为人刁蛮又能哭能作,你强她就哭,你弱她就怒,人老了老了成精了,把沈丹玲拿捏得死死的。
那孙家娘就一句话,朱兰已经嫁给她儿子了,她儿子死了,朱兰也要给她儿子守寡,不然她就带着孙九斤一起跳河,娘几个都下去告状。
孙九斤是朱兰身上掉下去的九斤肉,养了这么多年都变成几十斤肉了。
这么大的儿子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为了儿子,她天天纠结,今天想和男人走,明天又舍不得儿子想留下。
沈丹玲就夹在两个女人一个孩子之间,被她们来来回回拉扯。
朱兰把所有的希望全放在了沈丹玲身上,坏情绪都发泄给她,搞得沈丹玲最近都没办法带孩子了,心情也不好。
人都瘦了一大圈,沈丹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再不能解决朱兰的事情,她自己都要准备棺材板了。
好在今天朱兰没来,沈丹玲没事儿闲的就晃悠到了会计房檐下。
准确说不是没事闲的晃悠来的,是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找最看不上她的姜有鱼,说不定会有办法。
沈丹玲在窗下看了一会儿,看到姜有鱼在看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