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继续用蹩脚的宣朝官话,嘲笑着这群软弱的宣朝兵。
哪怕人数上比之这队哨兵少了,可在这些狄人眼中,杀不杀这群“羊”全看心情。
这群新兵也知道这一点,瑟缩着聚到了一起,却发现已怕得有些握不住手里的武器。
“我就知道,他们会巡守到这边。上次,我在这儿杀了两个宣朝兵。有一个眼睛都瞎了,不知道有没有跑回去。”
狄人们甚至有心思聊天。
“苏迩玛,你可真是如长生天般仁慈。居然能放走一只两脚羊。”
名叫苏迩玛的年轻狄人哈哈大笑:“不放走,其余的羊还怎么敢来这边巡守。”
在这令人生惧的笑声里,忽有雪色划过,暗夜中,一道如豹的身影奔至了一个最靠前的狄人面前。
几乎就在这群狄人惊呼之间,月色下寒芒凛冽的长枪,狠狠贯穿他们的身躯。
血肉划开,那群哨兵为这再生的异变吓得发抖,终于失声尖叫了出来。
砚白有些不耐地甩了甩马尾,玄衣的少年不语,他抬眼看向前方,伸手将最后一个狄人生生从马背上掼了下来。
池暮摁住苏迩玛的咽喉,桃花似的眼中泛着微微的光。
是祁连山上的月亮倒映进这双眼眸中。
“戏弄人,很有趣吗?”
少年的声音沙哑,让这个年轻而狂妄的狄人想起草原上鼓鼓的风声。
名叫苏迩玛的狄人感到愤怒,他居然被一个宣朝的少年这样羞辱。
但他陡然意识到他的同伴刚刚都死了。
他抬起手,用尽力气,想把少年那粗砺的手掌从脖子上扯下来。
但这看起来俊美得不似一个武将的少年,有着他难以撼动的力量。苏迩玛于愤怒中生出对死亡的恐惧来。
“嗬嗬——宣朝的羊……放了我!”
被扼住了喉咙的他只能发出极其嘶哑的声音,“我要教你知道!你们这群两脚羊是怎么被我们杀死的!”他也曾随狄人的骑兵出来劫掠过——
那些宣朝的百姓啊,如杂草般卑贱的出生,忍受着他们的劫掠,温顺而麻木的苟活。
他潜意识看轻他们,乃至于到了这样的时候,依然用杀掉眼前的少年作为威胁。
池暮被他的话逗笑了,他低头看向这年轻的狄人,嘴角微弯:“不必你教。”
而那双淡静的桃花眼中其实并无笑意。
他从苏迩玛同伴的胸腔中抽出长枪,锋芒掠去,铮然作响间,最后一个狄人转瞬便也没了声息。
……
“池暮?”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身后的人以犹疑不定的语气开口,唤着这最年少的郎君。
池暮松开落在苏迩玛咽喉上的手,站直了身子。
他回头看向他们,仍是那副沙哑却平和的声音,带着安抚般的笑意。
“回去吧。”
祁连山上的月亮穿过云层,明辉的白光落在少年俊美的面容上,他们莫名的生出一股带着惧意的心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