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是分两期规划的,先修建的运动场。运动场最西边,卫生间和更衣室都放在了这里。
不过因为年代久远,所以就算重新粉刷了一次,也显得不怎么上档次,校长干脆叫校工在这儿种了好些竹子,直接遮住了卫生间和更衣室,试图营造点自然的意境。
竹子抽节快,没几年密密麻麻地长满在更衣室外围,风一吹,青叶簌簌,天气不好时便觉得阴森——这下就更没人愿意来这边了。
第二期规划的体育馆要大得多,更衣室也设计得很好,大家上体育课都更乐意去那边换衣服。
八百米从签到到比赛开始只有十来分钟,去体育馆那边换衣服就来不及了。
她从看台那提着衣服,溜溜达达往西边的更衣室去。
有同学叫住她:“朝姐,那边好久没人去啦,怪吓人的。”
朝笙表示她是唯物主义战士。
果然越往西边走,人就越少。
大家都在运动场和体育馆。
运动场的边缘,几道矩形的石板错开平排,尽头青竹丛生,密植高秀,更衣室的小平房就掩映在这儿。
太阳惯常晒不到这儿,惟有秋风常至,吹叶婆娑。
朝笙默然一瞬——
还确实挺阴森的。
她也没当回事,站在更衣室门口。努力辨别着门上已经有点模糊的性别标识。
她现在有点担心这儿是不是完全荒废,连水都没有了。
木门上,简笔画的黑色小人脱落得只剩下上半身,朝笙叹口气,走近了些看。
她忽然听到了很低很低的哭声。
轻的像是猫叫,压抑的响起。
朝笙望向幽幽的竹林,从这儿既看不到太阳,也完全看不到运动场上的景象。
哭声断断续续的,她眉头微皱,并不想管。
女孩的声音带着泣声:“我不想……求你了,别……”
朝笙继续看着木门上的标识。
有衣服摩擦的声响,然后“砰”的一声,宛如重物倒下。
那道细弱的声音忽然变得尖利了起来。
“你不能这样!求你了!皓宇……”
对方的声音带着诱哄:“乖,你是我女朋友,我保证,我会对你一直好。交给我就好……”
又压着不耐烦:“这儿没人!”
但女孩的声音哆哆嗦嗦:“别!我真的不愿意,求你……”
朝笙听得耳朵发疼。
她往后稍稍一退,然后抬脚,面无表情的踹开了这扇门。
宋佳然倒在更衣室的地上,那件红色的班服早就被扔到了旁边。
堪称惨烈,手腕被人拧得发红,被迫褪了半截的长裙掉到了膝盖上,半盖不遮的,露出刚刚摔出来的淤青。
她愣愣的不知所措,然而脸上的眼泪怎么都停不住。
“衣服穿上。”
她随手,把袋子里本来要换上的卫衣扔在了宋佳然身上。
酒吧里碰见的小金毛扭过头来,见是朝笙,恶意森森的笑了:“怎么?又想管闲事?”
他看朝笙本就不顺眼,上次没找她麻烦纯粹是碍着宋佳然。
思及宋佳然,林皓宇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平时乖得很,今天怎么都不愿意。
扫兴。
“上次喝了我的酒,这次想干嘛。”他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只是腰带已经松开了,“喔,穿得倒漂亮。”
宋佳然的神情仍然怔愣。
“干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