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白把门又拉开了些,仍是避开宋佳然的姿态。
穿过竹林的细碎日光落在更衣室外,把灰暗的更衣室也照得亮堂了些。无论如何,秋天的阳光总是明媚美好的。
林皓宇最终也没站起来,仍坐在原地,宋佳然匆匆地瞥他一眼,离开时带着些慌不择路的意味。
直到宋佳然的身影在竹林外若隐若现,朝笙才移开了眼。
林皓宇声音嘲弄:“怎么,让佳然先走了,不想她和我沾上关系啊?”
少女身体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掌心,他忽然笑起来:“闻朝笙是吧……”
“你也别太自以为是了。”
朝笙捡起刚刚随手扔开的棍子。
她的裙子因为这场闹剧没能换下,天青礼服下的身体修长而笔直,走起路来袅袅婷婷。
林皓宇往后退去:“你疯了?!”
她手臂舒展,对于林皓宇的话充耳不闻。
一道风掠过他高高肿起的脸颊,这根辛苦的拖把杆儿停在了林皓宇的耳畔。
“还是会害怕的,对吧?”朝笙垂着眼,用拖把杆戳了戳他的小金毛。
林皓宇死死地盯着那根脏兮兮的棍子。
“走吗?”江暮白沉默地旁观完这件事情的结局,才终于又开了口,“我饿了,去食堂吧。”
“唔。”朝笙应了声,把木棍扔在了林皓宇手里,“其实我也有点。”
“衣服还在那儿。”
江暮白提醒她。
那件本来要换上的卫衣此刻静静地躺在地上。
朝笙这才想起自己来这儿本来是想换身衣服。
她捡起卫衣,已经沾上了些灰尘。
“走吧。”她不想换了。
江暮白看了眼再次被吓到的林皓宇,和朝笙一道走了出去。
“不介意的话,穿我这件?”他看得出朝笙因为衣服开始有些烦躁了,“新的。”
是件没有任何图案的纯黑T恤。
朝笙站在门口看他:“你不是也是过来换衣服的吗?”
江暮白声音淡静:“出了些汗,刚刚已经差不多干了。不换也没关系。”
“那谢啦。”朝笙笑眯眯地,接过了他手中的衣服,去了另一间更衣室。
江暮白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等她。风吹过,竹叶之声窸窣,阳光落在他半干未干的衣服上,说不上特别难受,只是那点轻微的洁癖确实让他感到不适。
朝笙衣服换得很快,她推开门,两眼弯弯。
江暮白看向她,她心情显而易见的好了很多,似乎不久之前的戾气全然不曾存在。
黑色的T恤买得本就有些大,加之江暮白的肩膀要比朝笙的宽阔,她穿在身上,整个人似乎都显得要娇小了些。
尽管她身高有一七五,孟荀在她身旁说话都要微微抬起些头来。
少年的目光落在黑色的衣角,浮现出浅淡的笑来。
直到门外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隐去,林皓宇才终于站了起来。
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沉默地打开盥洗室里的洗手池,用力的冲洗着手上的污渍与血迹。
镜子里,他形容凄惨,前所未有的狼狈。
少女细弱的哭声似乎还在耳畔,那点泪水在他看来不过是天真的矜持,欲拒还迎的前传。
他洗手的力道发狠,一遍又一遍地想,所以闻朝笙,你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