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伸手,只虚虚地回握了一下,林建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收了回去。
他有些悻悻然地放下手来。
周言其人,一向是和闻氏一同出现的。
闻家生意众多,遍及高川,占集团比重最大的,是制造与房地产。
这两个部分有着截然不同的分支和管理模式,互不影响。
周言更多的负责地产部分。
换而言之,他代表了林建平梦寐以求的甲方。
闻氏的地产是真正的庞然大物,借由高川改开的东风,积累了不胜数的财富,林建平做梦都想搭上闻氏的巨轮,让他的建材公司和闻家建立稳定的关系。
机会就在眼前——尽管,他在刚刚还准备让朝笙付出点代价。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都是误会。”他笑容满面,虽然心疼自家儿子,眼下似乎也只能吃掉这个哑巴亏了。
但愿林皓宇能明白他的拳拳苦心。
周言神情不变:“这样大的阵仗,都只是误会?”
钟琳忍不住了:“什么叫不打不相识?我女儿就活该被欺负?”
“想轻拿轻放?没可能。”
林建平被打乱了腹稿,他看向钟琳,有些不耐烦:“都说了,会赔偿。”
又继续对周言道:“我儿子混球,欺负人小姑娘。闻——”
名字又给忘了,光记住了她姓闻。
“闻小姐伸出援手,教训了我儿子一顿。”
“长个教训也好。”他笑得和蔼可亲,“只是我儿子和人小姑娘在处对象,闹着玩的,被误会了。”
虽然打算认了这个亏,可也要点一下是朝笙没有搞清楚情况——这样好叫闻家让出点人情来。
“你别乱说!”钟琳火气更大,尖利的声音再次打断了林建平的话。
比起今天被叫到学校解决矛盾,林建平认为,认识周言更为重要。
毕竟事情很明朗,还要如何?
尽管比起冲动自负的林皓宇,林建平要老成油滑得多,但他们确实都不认为,和宋佳然的事情值得兴师动众大费周章。
因此他眼神冷凝,说话的语气更重了几分:“说过几遍了,我们家会拿出赔偿的。”
他看得出,这对夫妻很好脸面。
话说完,又对周言道:“实在是小事,还麻烦了周秘书赶过来。待会我做个东,让两个孩子摒弃前嫌,解释怨结。”
他的前倨后恭令人瞠目结舌。
林皓宇不乐意了,明明是他挨了打,为什么还要和闻朝笙握手言和?
钟琳更为愤怒:“这是赔偿的问题吗!?”她感觉她的脸面都被林建平侮辱,“我女儿身上的淤青那么多,你别张口闭口就是赔偿。”
周言眼看着他们又起争执,但笑不语。
宋佳然被迫一直站在父母身旁,无处可去,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被父母知道。
他们会严厉的训斥她,然后对于这件事情不依不饶,一定要让所有人都长个记性,才会觉得畅快。
但宋佳然的自尊心,并不被他们所在意。
譬如此刻,她已经窘迫不安得浑身发抖,然而钟琳注意不到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林建平身上。
父亲则总是作壁上观,偶尔指点母亲几句,打算最后再以一家之主的身份结束这件事。
钟琳难以控制自己的体面了,她转头对宋佳然道:“淤青究竟怎么弄出来的?”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噩梦般的正午。
淤青只会隐隐作痛了,那种宛如被强行撕开的痛苦才更刻骨。
她被泪水浸泡得红肿的眼睛无措地看向钟琳,希望她能够明白她的不语。
钟琳不明白,钟琳只想给林家一个教训。
“说清楚!妈妈都是为了你!”她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佳然身上,唯有朝笙,百无聊赖,侧过脸去看周楠桌上摊开的小测试卷。
宋佳然的声音麻木——她本来想掩盖过这件事情的。
怎么到头来,还是得说,自尊还是要掉在地上被踩踏。
“是皓宇。”她的泪水决堤,一字一句都是脆弱的泣意,“想要……强迫我。”
她觉得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