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那会儿头倚着车窗一上一下时,剐蹭间散落下来的。
他随手一叠,轻易就折成了山茶花的式样。
周暮觉很快又将山茶花散开,绸带静静地躺在了掌心。
明天,待她醒了,还给她。
他敛眸,不再多想。
阿柳支着人上了楼,又细致地替朝笙换好了睡衣,
朝笙迷蒙着一双眼睛,动作却配合,没教阿柳费太多工夫。
她将人妥帖地安置好,柔声道:“这下便可舒舒服服地睡了。”
朝笙“唔”了一声,把裹着自己的被子拢得紧了些。
阿柳失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下楼时,正见到周暮觉进来。
她不自觉回禀:“太太已经歇下来了。”
周暮觉应了声,又道:“辛苦了,你也早些休息。”
“嗳,我分内的事情。”阿柳见周暮觉并无不快,心下对这位多年不归家的少爷印象越发的好。
她挪着一双裹了几年又放开的伶仃小脚,步子轻快地走开了。
月亮幽幽地照了进来,透过花纹精巧的帷幔,朝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潋滟的丹凤眼在月色下清明澄澈,眸中一点困意也无。
她披上白色的羊毛披肩,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循着记忆点燃了一根烟。
周暮觉的声音仿佛仍在耳畔,朝笙陡然在这样的夜色中想起她上辈子背过的诗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纵使相逢应不识。
不识。
一点橙炽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中亮起,腾起的烟雾是薄薄的乳蓝色,她没什么表情,静静看着香烟燃尽,然后将烟头彻底掐灭。
无妨。
朝笙心想。
是他就好。
来日方长。
……
翌日,朝笙又照常睡到了午间才起来。
下楼的时候,发现周暮觉竟然没去银行,正在客厅里同人通电话。
“既然如此,便下午两点见。”
原是约了人。
青年挂掉了电话,回过头来时,望见了拾级而下的朝笙。
“午餐刚备好。”
二人便去了餐厅。
甫一落座,周暮觉道:“有件事情想同你商量一下。”
他似乎很爱在用餐时与朝笙说事情,也许是因为只有这一段时间,两人会相对而坐,而不必特地去独处。
朝笙眨了眨眼,道:“什么事?”
“我有位同学,在青英大学任教职。我托他帮你恢复了学籍。”周暮觉看到,她的眼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惊喜。
他道:“虽是我自作主张,但全看你的意思。”
“总闷在家里也无聊,不若多出门看看。学校里的活动还是丰富许多的。”他一顿,“若你想去银行,亦有一些缺职可选。”
读书也罢,工作也罢,对于女子,都是好事。
“我想去学校!”周暮觉甚少见到她露出这样迫切的模样。
青年莞尔:“那你下午有空吗?若无事,可随我一道去青英大学。”
“这样快吗?”
“刚刚同我朋友约好的时间。不过,若你觉得急了些,可以另外的时间再去。”
周暮觉做事实在太过妥帖,一旁候着的阿柳都不禁替朝笙庆幸,毫无血缘的继子居然能关照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