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孩子了,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修士说是问道求长生,可其中的大多数,与汲汲营营的凡人又有何异。
“小心为上。”朝笙眨了眨灰蒙蒙的眼,最后只这样叮嘱自己的哥哥。
兄妹二人一道往外走去,阿昭扶着门,与谢玄暮道别。
斜刺里有道声音响起:“阿昭妹妹,好久不见。”
少女耳尖微动,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谁。
讨人厌的白瑚。
朝笙不想理他——作为一个瞎子,她和白瑚才没什么好久不“见”,这白三少爷有几个眼睛几个鼻子,她都不在意。
但白瑚对下属的这个妹妹一直有很大的兴趣。
调笑完,他才慢悠悠对谢玄暮道:“走吧,李慕生,今日还是我来等的你。”
“别误了我的事。”
语气轻慢之至。
谢玄暮敛眉,只悄悄握了握朝笙的手,道:“等我回来,再带你去玩。”
白瑚的目光从这两人身上扫过,带着挑剔。
凡灵药所在,大多有妖兽守护,有的可以智取,但有的只能强夺。
白瑚是不愿委屈躲避的人,采摘灵药时,总让下属的这些修士先围杀了妖兽再说。
灵气激荡,一行人丝毫不敢懈怠,最后仍是纷纷受了伤,才令白瑚取得了他要的灵药。
谢玄暮低头,先草草缠住了伤口,打算回去再用灵力慢慢地疗伤。
炼气圆满与筑基只有一线之差,若二十岁前筑基,便能拜入青云宗,做一个外门弟子了。
“阿昭”的眼睛已盲了十七年,让她能看见,几乎成了谢玄暮修行外的另一个执念。
回到家中,已是三日之后。
李如归这些年修为未得寸进,越发显得老态。
他全部的希望都寄予了“李慕生”,见自己的儿子这次回来,境界更稳固了些,便很满意。
“阿昭”在李如归面前总有些怯意,说是养父,也唤一声“爹爹”,但似乎父女的情分从来就很淡薄。
诚然她也是感激的。
因此,目盲的小姑娘站在李如归后面,只是无声地唤了句“哥哥”。
笑眼微弯,让谢玄暮这三天紧绷着的心弦顷刻松了下来。
李如归看在眼中,默然不提,只道:“先去修炼。”
谢玄暮垂首应是,又听得李如归淡声吩咐:“阿昭,去前院里将灵草晒好。”
少女点点头,尽管她嗅得了轻微的血腥味,但也只能等哥哥修炼完再去问了。
她去了前院,摸索着将灵草一一翻晒好。
黑暗里度过了太长年岁,朝笙起初不开心,现在却已经很习惯。
灵草中所蕴含的灵力轻触在她的指尖,分明不能修行,却能感知到这样玄妙的存在。
哥哥所追求的大道究竟是什么呢?
她“看着”他日复一日的修行,为白家出任务,受伤。
大道太缥缈,而哥哥的艰辛却如此具体。
不能修炼的少女隐隐觉得他的一生不该如此,正如她偶尔也会为灵力的涌动而惊喜,为经脉的滞涩而失落。
暮色四合时,朝笙重又去了前院,将晒好的灵草俱都收起。
身侧忽然有轻微的响动,无需侧目而“望”,朝笙露出笑来,甜甜唤了一声“哥哥”。
谢玄暮替她收好了剩下的灵草。
如无意外,时间应当就这样平和的淌过。
又过一年,孟春时候,谢玄暮被白家委派了一个极为凶险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