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薄茧的手往上,拂过脖颈上赤色的小痣,落在脸侧,带来令谢玄暮心惊的亲昵。
朝笙亲了亲他犹带水光的嘴唇,笑着道:“师兄,你也要看着我。”
那一声“好”似乎是压抑着从喉间溢出,他任她施为探索,自始至终,眼中都倒映着她的身影。
白雪渐落渐无声,惟有心动如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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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城的事情便这样结束。
卢盈川看着化作废墟的婚房,十分老成地拍了拍他老爹沧桑的肩膀。
“除魔卫道,在所难免。老爹,重修我这个院子的时候,可不可以给我整个练剑的地方啊?”
卢远鸿瞥了眼自己这毫无灵力的儿子,幽幽道:“都是十八岁,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没有在青云宗呢?”
卢盈川一噎,直接撒泼耍赖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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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宗中,一片喜意。
筑基只能算是正式入道,金丹触到了大道的门槛,而元婴,才是长生的开端。
放眼三洲,这样年轻的元婴,前所未有。
青云宗却独占了两个。
又有人想起了裴若游,不觉替少宗主有些可惜。
分明在医道上天赋惊人,却因为身体只能止步金丹。
好在,天生剑骨的朝师姐进境很快。
南烛峰结云庐里,裴若游却没有外面的人想的那般开心。
修士冥冥之中,对自己的命运总会有若有似无的感应。
夜里,他望向冲天的紫气,知晓两人同时破境,同历雷劫。
从小便这样,生来体弱的他等在一旁,注视着他们的打闹。
剑光、法阵,总带着凌厉的杀伐,生来要强的剑修法修打架毫不留手,所以受伤挂彩是常事。
他便唤出谷雨,一点一点治愈那些伤口,感到自己离他们更近了些。
某一天,青梅竹马的感情悄然变质,岁岁年年的注视之中,他喜欢上了朝笙。
要他如何接受,这一生注定薄命,注定不能长伴她身后。
父母偏爱,以师恩让朝笙应下了合籍。
诚然裴若游知道,她对他毫无男女之情。
正如师兄,明白剑修不开情窍,为着那份婚约,从此悄然疏远了她。
他吩咐身旁的侍从:“挑几瓶固境补灵的上品丹药送去枕山苑,当给师兄结婴的贺礼了。”
“那朝师姐呢?”
裴若游略略思索,知道剑痴师姐最爱的无非是白露。
库房中有几件淬剑的灵宝,青衫的少年起身,道:“我自己去挑。”
回到宗门的时候,立刻有弟子纷纷围了过来。
明光峰的猴子们最为兴奋,上蹿下跳。
“师姐!试剑台可约吗?”
“师姐!先揍我啊不对,先看看我这段时间的进步!”
“师姐!看剑看剑看剑!”
惊蛰的法阵亮起,谢师兄的元婴修为十分圆满。
他们如梦初醒:“耽误师兄师姐复命了!”
猴子们向来敬重管钱的大师兄,立刻退了开来。
朝笙瞥了眼老神在在的谢玄暮,没忍住露出个笑来。
“我先回揽云宫。”
谢玄暮知道她每每历练归来,都要和云游四海的徐不意以鲤书汇报。
何况这次结了婴。
“我要去功德堂一趟。”邪修的事情让谢玄暮想起了几年前的一道悬案,“未时一刻再去和长老们复命。”
朝笙点点头,两个人分道扬镳,此番相处,明明仍如寻常一样,可谢玄暮这一次,是目送着白露化流光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