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珩不明所以,仍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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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时暮而言,从钟山去到九重天,其实很快。
只是觉得没有理由。
朝笙在丹若殿里练舞,是她母后的要求。
两仪学宫里,他还有许多个学生。
独独见她,似乎总有几分难言的意味。
宣珩写得那些话本子,他都读过,起初看过便忘,后来再想起,便平添了几分心惊肉跳之感。
他年长朝笙六万五千岁,实打实是一个长辈。
正如她也会向他行礼,恭称一声“上神”。
时暮感觉得到,她确确实实是把他看作了亲近的师长。
多的,时暮不去深想。
只这一次。
他还未从云头下来,接引的仙使立刻迎了过来。
——只这一次,他忽然就很想见一见她。
想亲口问一句,除却椒麻鱼,可还有其他喜欢吃的。
跳舞若无聊,可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若她有所愿——
做长辈的,什么都能成全。
“陛下接到了您的消息,便立刻派下仙过来等着了。”
走在最前头的是天帝最为信重的一个仙君,从先帝还是太子时便陪伴左右了。
时暮与他有过几面之交,见他寒暄,一一都应了,这个仙使有些受宠若惊,态度越发敬重热络。
帝后敬重的上神烛阴,和朝笙的老师时暮,其实是有很多不同的。
沿途有鹤飞过云间,九重天从来都是这样仙气缭绕的做派,云海中,金楼玉阙,数不胜数,其间最为煊赫的两座宫殿,莫过于一前一后的胤乾、玉坤。
前者是天帝的殿宇,后者则属于天后。
时暮上一回来胤乾宫,还是几个月前。
天帝同天后一道设了小宴,与他叙五千年未见的旧情,而他自称不胜酒力,很快便走了。
而后,天湖边上,他才终于知道了朝笙的姓名。
走过金碧辉煌的宫门,途经白玉铺作的前坪,红墙金瓦在长长地宫道上蔓延。
胤乾宫引天湖之水,其间另有一顷湖水,曰“金明”。
金明池上,横跨着二十四孔的白桥,倒映水中,一如明月。
“陛下在繁英阁等您。”仙使的手向前伸去,道了声“请”。
繁英阁依山而建,精巧而华美,俯瞰着金明池,远胜过人间王朝那座试图摘星的楼阁,唯有这座白桥可以通往其中。
时暮微微颔首,向前走去。
尽管是扯了个幌子来见朝笙,确实他与天帝也有事要商议。
他苏醒本就是为了邕巳封印之事,几个月前已去查看过一次封印,虽无损毁动摇,却也需要加固。
如何加固,也不能操之过急,故而天帝想在祭祀时把这件事情彻底定下来。
既如此,挑个时候,再与他商讨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时暮分辨着自己的私心,一面回了那仙使的攀谈。
忽有琴声传来,泠然清越,在金明池上荡开如水的涟漪。
仙使见时暮驻足,笑道:“这琴声,是咱们太子殿下所奏。”
“上神有所不知,三殿下近来在练习祭舞,太子作为长兄,以乐相合。”
“兄妹和乐,已是九重天的佳话。”
仙使的语气与有荣焉,凤燃大抵人缘确实不如何好。
日光晴朗,绯衣灼灼,旋舞如焰。
高高的白桥之上,银发玄衣的青年望向重叠的飞檐,而后,看见他漫长年岁中惊鸿般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