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水晶灯下,两个人的影子错乱的映在一起。
谢云暮感觉到伴生他多年的痛意再次澎湃,云淡风轻原来是在父母好友面前的假面,不然为何此刻声音都哽咽?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总是狼狈的。
朝笙露出笑来,卷曲的长发随着歪头的动作微动。
“阿暮呀,你是在邀请我跳舞吗?”
字字清晰,带着她特有的散漫。
这七年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谢云暮没有答案。
似乎她的离去是幻觉,他们还在江岛,还在那座白色的城堡中,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心思彼此试探。
Greco家的兄妹面面相觑,意外于这两人居然认识。
谢云暮握住了朝笙的掌心。
七年前的冬夜在罗马重新降临。
舞池之中,人们注意到那个俊秀的青年终于有了舞伴。
年轻的女子生就一张明艳的东方面孔,一袭月白的长裙犹如盛开的花。
朝笙将手搭在了谢云暮的肩上,探手提起了裙摆。
她笑着问他:“你跳舞有长进吗?”
声音仍然漫不经心,好似她不是死而复生,而是与他阔别多年。
她的温度自掌心传递,青年低垂着眼,汹涌的情绪都藏在了眼睫之下。
“几乎没有。”他说,“朝朝,我没有舞伴了。”
青年的手落在了女子纤细薄韧的腰间,声音却带着压抑的恳求。
“所以,再教我一次吧。”
黑与白贴近,逝去的年岁又重来。
音乐声中,他的步伐向前,朝笙向后退去,交颈而视,额头相抵,交谊舞本身就带着几分亲密的意味。
明艳照人的女子勾着唇笑,声音贴在了他的耳畔:“好啊。”
音乐声渐快,他们靠近又分开,月白的裙裾淌过如镜的地面,倒映出花瓣般的轮廓。
朝笙若愿意,确实可以是一个游刃有余的好老师。
Ivan难掩惊讶:“我还以为含蓄的东方人并不习惯这样的社交方式。”
几次接触下来,他知道谢云暮并不热衷亲密的人际交往,而常常游离在“礼貌”的范围内。
并不让人觉得怠慢,反倒让人更想亲近。Ivan绝不承认是自己有些“欠”。
Sofia白了他一眼:“我必须说,这是刻板印象。比如朝笙就很擅长这些,她十分有趣。”
Ivan当然知道Sofia说的有趣是指哪些方面。
他努力重复了下这个拗口的名字。
“她叫朝笙?”
Sofia点点头:“我几个月前在酒吧认识的。说起来,她酒量可真好。”
Ivan心想,这下有些意思了,女孩是个性情完全和谢云暮相反的东方人。
“不过,我从未见她喝醉过。她说——”Sofia陷入了回忆,“因为她的丈夫没法来接她。”
Ivan倒吸了一口凉气,意大利人虽然开放,不过桃色的故事总是引人遐想。
他看向了那两道身影,立刻脑补出一个精彩纷呈的八卦来。
舞池里,音乐将要结束,相拥着的人们牵着手,纷纷和这一支圆舞曲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