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弓破空声，和刺穿皮肉的声音，一箭接着一箭。

这里有整整十数名死士。

周司钰的身躯缓缓倒了下去。

他的膝盖砸在地面上，还努力支撑着单膝，身上扎满了箭矢，从身前到身后对穿，血腥却又滑稽可笑。

短短几秒就被扎成了刺猬。

而周司瑾就倒在他的眼前。

浅安的动作滞住了，他缓缓转过身，瞪大的双眸爬上血丝，呼吸都有些不稳，像是快要窒息的人一般。

“浅安……”

周司钰勾了勾唇，费力喊他的名字。

再过些时间……身上的血恐怕就要流尽了，可是还想再看一看浅安，和他说句话。

浅安就那样怔怔站在原地，甚至不敢走过去仔细看他如今的模样，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冷静：“别跪在那儿，你站起来。”

周司钰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我走不动……安安，如你所愿，我很快就要死了，离开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傻子，我还能去哪儿？”

浅安死咬着唇瓣，止不住的泪水滚落将脸颊都蹭得灰扑扑的，看起来就像是被丢弃的幼崽，可怜的很：“你不要我了……”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爱哭。”

周司钰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以后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你恨的人，已经……全部都埋葬在了这里。”

浅安的喉头像是被哽住般，就连吐出一个字都无比艰涩。

“那我爱的人呢……他应该怎么办？”

他缓缓向男人走过去，所有黑衣人都紧张地搭起弓箭。

这一举动却无疑是刺在了浅安心头。

“瞎了你们的狗眼！”

他冷眼环视了一眼周围，语气凛冽：“好好看看朕是谁？周司瑾已死，尸体就横陈在这儿，你们还继续为谁卖命，为谁赴死？”

这话一出，所有黑衣人都犹豫了。

浅安也顾不得再管周围的人，急着向周司钰扑了过去。

“！周司钰——”

“不要碰。”周司钰的声音虚弱，见浅安朝着自己前来，用尽力气勉强抓住了他想拔箭的手，“鲜血会……涌出来。”

浅安声线都不稳了，抽抽噎噎的：“那现在怎么办？”

或许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又或许是见他这副可怜模样，忍不住升起一丝逗弄的心思，周司钰咳道：“……等死。”

浅安吸了吸鼻尖，小脸瞬间皱在一起，像是下一秒就会当场崩溃的哭出声来。

“不许等死。”他跪在周司钰面前，伸出了手却不敢触碰，十分无措道：“周司钰我喜欢你……这次不是骗你的，我喜欢你。如果你死了，我就只能守寡了。”

习武之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无数，只要不是伤在致命处，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浅安不懂别的，只看到周司钰不停吐血，觉得他是要死了。

“周司钰，你说过让我去想去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我的愿望就是你身边，你好好活着，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好不好？”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浅安，看直了眼。

动了心的浅安，真的……好诱人。

“好。我会活下去，一直陪着你。”

“救他！”浅安跪在周司钰面前，有些无助地对周围的黑衣人道：“带他走，送他去看医生，求你们……”

几个黑衣人都面面相觑，犹豫了许久才敢去帮忙将人拖起来。

筋疲力尽的浅安寸步不离跟在身后，直到他离开地下室的一刻，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失力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双手接住了他。

“安安，我来晚了。”

那声音低沉温柔：“还好吗？”

“阿零？”浅安蓦然睁大了发沉的双眼，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攥紧了他的衣袖，“周司钰被带走了，他受了很重的伤……”

“医生会努力救治他。”

阿零叹了口气，将他抱起来安抚：“你好好休息。”

“不行……我不放心。”

“你自己的情况又好多少？”

浅安不再说话了。

他总是没有办法反驳阿零，只能可怜兮兮地睁大眼睛望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