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纷飞,景仁宫里温暖不已。
虽然秋荷不明白,娘娘为什么在勤政殿拒绝了陛下的拥抱后,又在景仁宫里与陛下抱在一起。
但她知道帝后之间的事不是她能插手的,默默上了茶之后,赵清宁就让她回去歇着了。
陆景寒握着她的手:“这段时间我不在,辛苦你了。”
他知道女子怀孕艰难,从前也没打算让她有孕。
这孩子来的突然,他又意外去了另一个世界,阿宁有多累可想而知。
赵清宁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就没停过:“我不觉得累,我只想你快点回来。”
陆景寒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再等等。”
阿宁这边过了几个月,他那边就已经快两年了。
这两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勤政。
江南的水灾治了,西北的干旱解决了,连朝堂都安稳了,他才得以回来见一见阿宁。
“太医说还有一个多月,孩子就要出世了。”
赵清宁把他的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胎动,陆景寒露出一抹笑:“我会尽快的。”
夫妻俩依偎在一起,格外的温馨。
景仁宫偏殿。
暴君陆景寒进了门,将手里的鞋子甩到一边。
他阴沉着脸坐在床边,而后又起身,将一旁的食盒拿出来扔到地上,泄愤似的踩上几脚,那玉霜糕就这么碎成了渣。
良久,他看着那成了泥的玉霜糕,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他在奢求什么?
他本就是人见人厌的脾性。
赵清宁或许不是那个从小虐待他的赵清宁,但他永远是那个阴狠残暴的陆景寒。
况且这世界本来也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他就这么在桌边坐着,看着烛火一点点燃尽。
就在这时,门被人敲响。
“滚。”暴君陆景寒毫不犹豫地开口,语气沉沉。
下一秒,门被人推开。
他不耐地抬头:“我说滚没听……”
他的话戛然而止。
面前的人穿着与他一样的龙袍,长着一样的脸,根本看不出任何差异。
暴君陆景寒嗤笑,也不知道赵清宁怎么就能认出来不同。
陆景寒迎着他的目光,面色平平:“你很快就能回去了。”
“是啊,总算是不用在这里待着碍眼了。”暴君陆景寒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不知怎地,他看这个世界的自己格外不顺眼。
“朝政我都替你处理好了。”陆景寒毫不介意他的冷待,“朝堂上现在世家与寒门制衡,短时间内不会出乱子。”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暴君陆景寒不耐地打断他的话,“我只是个傀儡皇帝,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在这边有人宠有人爱,有人教导吗?”
陆景寒顿了顿:“你在妒忌?”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开玩笑,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怎么会妒忌他。
见他否认,陆景寒倒没再说,大家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他语气淡漠:“虽然你在那个世界文不成武不就,但现在我替你争取了权利,回去之后好好学一学吧,主动权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人这一辈子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救赎,譬如阿宁之于我,但最大的救赎,往往是来自于自身。”
陆景寒站起身来:“倘若你依旧要当个暴君,我也不会拦着你,只是最终苦果是你自己咽下。我言尽于此,听不听由你。”
说完他就走了。
门没关紧,门缝里的寒风吹进来,刺骨一般的冰冷。
暴君陆景寒久久无言。
片刻后,他才喃喃自语:“若我不是暴君,会有人爱吗?”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现如今也没有答案。
上元节后,赵清宁发现暴君陆景寒变了。
他整个人内敛了许多,虽然偶尔还是会暴躁,但比起从前好上太多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凛冬散去,天气回暖。
这天上午,赵清宁刚起床,便感觉到身下一阵阵的疼,秋荷意识到她怕是要生了,赶紧叫人:“快,把稳婆叫来。”
说着,她把人扶进产房。
没多久,稳婆就来了。
赵清宁疼得喘粗气:“倘若情况不好,你们先保孩子,知道吗?!”
见稳婆应声,她才放心,只是这身下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额头冷汗直冒。
她痛苦地抓紧了床单:“小九……”
勤政殿。
暴君陆景寒正在努力看着奏折,忽地李德忠跑进来道:“陛下,娘娘进了产房,即将临盆了。”
他几乎是瞬间起身,快速往景仁宫的方向跑去。
眼看着快到了,他忽然脚下一软,失去了力气一般跪倒在地。
李德忠急忙扶住他:“陛下,您怎么了?”
暴君陆景寒捂着心口,恍惚间看到自己的手,似乎正在变得透明。
他一怔,而后苦笑:“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皮变得沉重,感觉自己漂浮在了空中,而后彻底陷入黑暗。
李德忠一看陛下晕了,慌得不行。
这段时间他就感觉陛下不对劲,不光脾气变了许多,身体也总是发虚。
他刚想去叫太医,忽地陆景寒睁开了眼,目光又恢复了从前那般的敏锐。
李德忠松口气:“陛下,您吓死老奴了。”
陆景寒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阿宁,等到了景仁宫,得知她正在生产,不管不顾就往产房里走。
稳婆一回头见了他,吓得不知所措:“陛下,您先出去吧。产房血气重,会冲撞您。”
陆景寒恍若未闻,去到了床边。
赵清宁竭力睁开眼:“小九……”
她的手被人握住,陆景寒看着她的模样,红了眼眶:“我在,阿宁,我回来了。”
赵清宁听到他的声音,心下安定了不少,深吸口气身下一个用力,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