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们每晚都要去景仁宫,依偎在母后怀里,听父皇讲完几篇故事再回去睡觉的。
现在他们出宫了,父皇母后会不会不适应,会不会想他们想得睡不着觉。
陈时晏沉默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别自作多情。”
陆淮言迷茫地看着他:“?”
“我小时候天天缠着我爹娘讲故事,”陈时晏正经道,“后来祖父祖母说想我去陪他们一起睡,我就去了。”
那时候他还忧心,自己只有一个,陪了祖父祖母陪不了爹娘怎么办?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爹嫌我每天晚上打扰他跟娘亲相处,让祖父把我带走的。”
陈时晏想起这件事,仍然觉得十分无语。
他安慰他:“你父皇母后也可能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睡你的就行。”
陆淮言:“……”
他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好吗?
不过他天生乐观,略微难过了那么一刻钟后,就接受了这件事。
之后的几天里,陆淮言跟陆星瑶在侯府住的很是开心,每天吃喝玩乐,根本不想回宫。
而负责教授他们课业的裴鹤昭,近来也没有时间入宫。
这日清早,他穿戴整齐,出了镇国公府的大门。
天香楼,雅间。
刘允之看着眼前人,面色严肃。
裴鹤昭面上带笑,心里无奈极了。
从坐到这里开始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眼前这位姑奶奶一句话也不说,对他的笑脸更是无视到底。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尴尬的相看现场,寒暄两句后,一时间也沉默了。
终于,裴鹤昭忍不住了:“刘小姐可是对在下有什么不满?”
刘允之看着他,有些疑惑,而后摇了摇头:“没有。”
裴鹤昭长出一口气:“你也知道我们今日来是要做什么的,对吧?”
“自然。”
听她回答的如此简洁,裴鹤昭也不想浪费时间了:“我知道刘远大人在为你的婚事担忧,我家中亦是如此,倘若刘小姐你不嫌弃,我们就此订亲,做个伴如何?”
他顿了顿:“我没有纳妾的打算,所以你不必担心婚后宅院里的勾心斗角,你可以继续在朝堂上为官,我不会干涉你,至于子嗣,我不强求,实在没有也可以过继,你意下如何?”
说白了,他是在寻求同盟,一个能堵住悠悠众口的同盟。
刘允之也一样。
情爱一事与她而言太过鸡肋,她如今想的只有如何把功绩做出来,升官加职。
她在宫中时皇后娘娘就说过,这是女子难得踏出后宅的机会。
至于成亲,纯粹是为了不让父母伤心难过罢了。
从前刘允之也相看过许多男子,但他们大多数都会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她必须辞官,替他们操持家业。
朝堂上有一位女官,好不容易坐上了从六品的位置,结果成亲后,夫家要求她回去执掌中馈,她竟真的辞了官。
听说如今丈夫纳了贵妾,她娘家身份又不高,每日里受了气也只能自己哭。
正因如此,刘允之才一直没个婚约对象,她怕父母伤心难过,但更怕自己沦为后宅里只会争风吃醋的妻妾,明明她好不容易才走出那一方小小的后院。
也正因此,裴鹤昭提出的条件让她很是心动。
不过刘允之到底当官数年,也不会轻易信了他:“立字据,盖官印,你违诺我可休夫,若有子嗣随我回刘家。”
一旦盖上官印,将来裴鹤昭违诺,她可以上告圣听,请陛下及内阁裁决。
如此一来,她才算是有了后路。
裴鹤昭哑然失笑,暗叹当官的人就是不好对付,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但他也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绝不会纳妾,不会为难妻子,更不会违约。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