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雷的声音越来越稀少,也越来越近。
白氏在等,这种时候,所有人一起上去并不是太好的选择。
最好的就是留足预备队,这样就可以以逸待劳,让那些敌军每天遇到的都是生力军。
第一线是原本的城防部队,很快就溃败。第二线是唐淮源手下的禁卫。
第三线是唐淮源每个指挥使手下的那一千个近卫,也就是白氏配给他们的死士。
第四线是五城兵马司的捕快,意料之外的那个青帮头子吴六七也在第四线。
而最后的预备队就是白国主自己的五千护卫,还有那些光杆司令们手下的干部团。
吴王渡原先是想让那些干部团以后可以迅速吸纳新兵组成战斗力,如今都成为了最后的底牌。用来拖延时间。
可白氏也不知道有没有援军,但她必须要说有。而且要以极度肯定的姿态告诉手下人,敌人才是被合围的。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白氏是魔怔了,这个时间王灵怎么可能还能组织起进攻。
“报,城墙西面的守军都撤下来了,如今都在城内交战。”
“城北守军已不足两千。新上去的三千捕快伤亡过半,白指挥正在城北血战。”
不愧是自己的小叔子,都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想过求援。
白氏挥退了传令兵,此时那些将军们都在城主府,最后一道命令是让他们带着所有能拿起刀的男人等着最后的时刻。
即便是原先嘴上说着投降之类的也带着手下磨着手中的苗刀,苗人自有内心的悲愤和骄傲,都投降过一次,怎么可能还投降。
与其过那样没有尊严的日子,真不如就这么死了。
一位年老的嬷嬷和一位年轻的侍女陪在国主的身边,其他的护卫都在各自军官们带领下焦急的等待着。
“国主,您睡一会吧,老奴都算不清您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一会如果白指挥撑不住了,老奴带着护卫上去。”
白氏没有说话,仿佛听进去了一样真的闭上了眼。
可嬷嬷知道白氏没有睡着,因为白氏睡着会有非常轻微的鼾声,听起来和呼吸声差不多。
年轻的侍女以为国主已经睡着,开始和前辈搭话。
“嬷嬷,你说那个吴王渡真的会来吗?他只有七千人马,还要穿过这么多的敌人,而白沙门现在最少还有五万人。”
“虽然那个吴王渡好像挺喜欢小姐的,可前些日子咱们彻底把他得罪了。国主也是,怎么连个官职都舍不得,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
嬷嬷也没出言教训这个打扰国主睡觉的侍女,反正国主多半也是睡不着的,这个时间能闭目养神一会也好。
“你不懂,国主有自己的难处,你觉得是国主不舍得吗?明知道那个吴王渡不会在北苗做官,就是封个内阁大学士也无所谓。”
“可那个千户张方不许啊。你觉得他会眼看着他们关山的俊杰被咱们收买吗?”
侍女吃了一惊,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起来。
“嬷嬷,你的意思是,那个张方竟然让咱们国主不许给他封官职。他一个千户咱们敢如此大胆?等我再见小姐了,一定让小姐去教训那个狗东西。”
嬷嬷看向了国主,仿佛是说给国主听。
“你知道那个张方最精明的地方在哪吗?很多事他都不说,只是暗示,如果咱们不照做,他就会在关山的援助上使绊子。”
“战马,铁料,工匠,官吏,教官。这些人和东西咱们都要关山的援助,不然若是咱们自己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那个张方虽然官职到现在只是个指挥使,可关山的一切都是他在管。”
侍女攥紧了拳头,恨得牙痒痒,被嬷嬷冰凉的手抓住。嬷嬷看着侍女那略带仇恨的双眼,语气温柔的像是哄自己的孩子。
“孩子,你刀术不错,可你不懂政治,记住,你可以恨张方,但是你不能恨关山。”
“张方什么都没做错,他是关山人,自然要从关山的角度出发,而且他在国主面前也很恭顺。”
“关山啊,他们能从北苗获得的很少,我曾经跟着国主去见过那个洛国主,他像头老狮子,还有那个于阁主,我相信他们真的只是为了帮北苗不再受中州的欺压。”
“嬷嬷我年纪大了,以后就是你跟在小姐的身边了,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不要和关山为敌,做人要知道知恩图报,明白了吗?”
后边的一句嬷嬷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因为她曾经见过洛国主手下的龙骑,那种力量,别说北苗,怕是中州再捎上个上柱国都抵挡不住。
可惜了,洛国主的心思,嬷嬷多半也能猜到,自己是没希望看到那一天了。
城北的喊杀声慢慢停了下来,侍女神色一凛,拿下了腰间的苗刀。嬷嬷按下了侍女略微颤抖的手。
“孩子别急,城北的喊杀声小了下来多半是援军到了。如果是失守,传令兵会先到的。你家小姐的师弟终于来了。”
嬷嬷长出了口气,朝白国主看去,发现白氏果然睁开了双眼,也拿起刀走出屋门,而外面是同样群情振奋的将军们。
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杀出去,洗刷被围城十余日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