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发现了,可你不也把信给他们看了吗?你宁愿信这两个苗人也不愿意信我这个为关山做了一辈子事的人吗?”
张方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在狱中过得也不是那么好。
“放肆!这是北苗国主!苗人怎么了?”
茴香显得很愤怒,一双手抬起又放下,吴王渡看出她是想替白国主掌嘴,估计这人的跋扈在茴香这些白氏近臣面前早就暴露无遗。
若是真让这人再负责北苗和关山的联系,怕是早晚会生出祸端。
“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服,我什么都没做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关山。”
“这么说,那两个负责誊抄的人,也早就死在你手里了吧。”
“不错。”
张方承认的很坦荡,吴王渡也无话可说,就算张方不杀,自己也会想办法的。
哎,一个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消息竟然会害死这么多人。
“还有别的人知道吗?”
“没有了,就那两个誊抄的知道,还被我做掉了。”
这人做事倒是滴水不漏,省了吴王渡很多麻烦,只要再把张方杀了,那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富家翁,你还在犹豫吗?你应该杀了我的,到现在还不舍得?杀了我就再不会有人知道了。”
“干大事而惜身,富家翁,你这样只会一事无成。”
吴王渡想过张方会向自己求饶,会到死都不服,没想到还会这样一心求死。
“那你签字画押吧。”
吴王渡拿出了一张罪状,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罪状,上边是卖国的罪名,过程就是哄骗那两个苗人来刺杀自己。
可吴王渡万万没想到,张方竟然不屑的揉成了一团,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几乎一样的罪状,只是写的更清楚。
脸上的笑有嘲弄,更有落寞,吴王渡也感受到了那种为关山奉献一生却兔死狗烹的悲凉。
也许这样的人放在一些人手里会更有用吧,可惜,自己始终做不到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吕钒睿!”
“末将在!”
“这个人已经认罪了,按律当斩。你带几个亲信,把他带到随便一处偏僻的地方,放了吧。从今往后,张方这个人就不存在了,更不许人再提。”
张方诧异的看着吴王渡,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会不舍得杀自己。
“这就是我行事的准则,去吧,找个好婆娘,踏踏实实过日子吧,忘记这一切。”
红儿,这也算是为你报仇了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如果没事的话,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让人联系我呢?
这阵风波很快就过去,比起百废待兴的北苗和紧锣密鼓筹备北伐的关山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北苗原先有不少人都念着张方的好,可得知张方死了之后却没人去悼念,吕钒睿用不小心透漏出去的消息收拢了五千个锦衣卫的人心。
大家都很默契的谁也不提,至于张方去了哪里也不再重要,那张罪状一出,大家就知道吴王渡和这个新的指挥使已经是非常手下留情了。
王浩然和关月忙着去训练新补充的部下和北苗组建的一万铁骑。
茴香则是带着白帝近卫军里的几个千户跟着吴王渡还有关山来的教官学习兵法。
李子涵一边在朝歌云梦学着那些根本听不懂的东西,一边要处理着和鲛人有关的那些事。
这位多半是最忙的,可刚当上新郎官却仿佛浑身都是力气,借着鲛人提供的情报,军功一压再压可还是一路朝着指挥使晋升。
洛晚风处理起政务更加的熟练,李子涵给吴王渡的书信里也无数次在暗示,这妮子似乎对关山的一夫一妻之类的抓的非常之严厉。
其他的内阁学士、六部尚书在短短几个月之后也再没人瞧不起这个突然天降的上司。
只因为鲛珠那丰厚的利润和克烈部被洛晚风敲诈来的战船,谁也没想到一个游牧民族竟然会有和关山水师一样多的战船。
那些个水师们终于都变成了水师,原先的水师一大半都是没有战船的,都是顶着水师的名号在防备北边的虏人。
洛国主带着一群人去了天翁国,又去了帝都,还暴露身份去了北苗,那天人山人海,苗人的热情几乎要淹没城主府前的那块空地。
之后是羌人、矮人的菌人国、靖人国,漠南漠北,扶风夸父,克烈三部。大好河山被一群人看了够,再回到关山已是来年三月。
要不是每日都有人回去奏报,内阁那群老头子几乎都要以为关山一直都是洛晚风做主。
吴王渡倒是清闲,可临近过年时,却又收到了兵部的调令,回关山的日期又变成了来年五月。
理由几乎是不讲道理,反正吴王渡是觉得那一万铁骑早就练得差不多了。
而吴王渡的职位也因为先前的军功升到了虎贲卫,都指挥佥事,三品大员,吴王渡也终于有了一身锦衣卫人手一套的飞鱼服。
袁钊终于可以欢天喜地的去主持修河道、水渠,一上来就给了漠北国一记重拳。
那条唯一流过漠北国,给漠北国带来无数绿洲的河,被袁钊几乎是全部截断在关山,造出了万顷水田,关山又多出了一大片稻花香。
至于漠北国,那群人竟然消息闭塞到以为是今年大旱,河水都断流了。
金谈这二傻子几个月都没出现在吴王渡面前,就在吴王渡都忘了自己还带来了一百多个巨人的时候,这二傻子带来了五十多辆‘坦克’。
从关山来的铁料不知道被这二傻子软磨硬泡截去了多少,硬是给那五十个扶风巨人打造了全副的铁甲。
北苗的那几场战事,扶风巨人们都很尴尬,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自然成了敌人弓箭手重点招呼的对象,现在也许只有攻城弩还能对这些人造成点损伤。
张三甲伤好之后就帮吴王渡练出了一支百人的护卫,编制是关山批下来的,暂时归在府军中卫下,人却全是从白帝近卫军中挑选的。
至于战斗力,吴王渡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战伤了。
可要说最忙的,那还是在各地之间传递信件的驿站马夫和送信的锦衣卫。
于阁主写给内阁的,张三甲写给长公主的,白氏写给世子的,袁钊每日给内阁催钱粮的。
可更多的还是那五个年轻人,几乎是一天一封,这半年多的时间,那几个年轻人互相之间的信件比官方的还要多。
就连收容整理的人每日都要瞪大了眼睛唯恐送错了人。
而锦衣卫也在得到远隔万里的洛国主许可下不再去誊抄这几人的信件。
从洛国主三月回到关山之后,这座庞大的战争机器终于运转了起来。
几个年轻人都被召了回来,府军中卫,飞龙骑,甚至北苗的白帝近卫军,还有克烈和漠南的一队骑兵也随之而来。
无数的粮草堆积在了北海的各个军港里,关山人盼了二十年的北伐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