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中州的百姓,那自然不能如此做,可这些虏人说他们不可教化也不错,若是太过慈悲,只能滋生更多的麻烦。
而在外纵横了一整天的白妙音,也终于在距离大营不过三十里的地方,遇到了第一股算得上号的敌军。
“虏人的动作好快啊,这才一天的功夫,就聚起了上万的兵马,想必这也是他们能调动的最大兵力了吧。”
上万的虏人摆好了阵型,不像是昨夜的那些小部落,这些人看起来训练有素,至少也懂些阵型。
最前边的是车阵抵挡骑兵的冲击,车阵后是枪阵和区区两排弓箭手。剩下的依旧是拿着斧盾的虏人。
那些枪阵竟然装备了为数不少的钩镰枪。
“一定是中州暗中卖给虏人的,竟然和这些胡虏狼狈为奸!”
白妙音摆了摆手。
“在他们眼里,咱们苗人和关山人和那些胡虏没区别。他们能帮自然要帮一下。”
“不过我有些好奇,这些人为什么就觉得骑兵只会正面猛冲呢?环形骑射阵!”
一声令下,近卫军摆起了环形骑射阵,近卫军这些人用的并不是关山的劲弩,而是强弓。
这也让骑射变得更加的流畅,只不过遇到禁军那样全副甲胄不如劲弩能射穿甲胄,一队队近卫军从车阵前三十步外射出连绵不绝的箭矢。
没有盾牌的枪阵和弓箭手很快败退,甚至都没有正经的射出几箭,几轮过后就损失大半。
“原地休整,养足精神。”
白妙音抬头看了看最起码还有一个时辰才会落下去的日头。两边人都愣住了,茴香都怀疑世子是不是下错了军令。
虏人更是一脸发蒙,这些人难道不该趁胜进军吗?
“等吴王渡带大队人马来,此地相距不过三十里,吴王渡一定会得到消息。对面足有一万人,强攻伤亡太大。他们敢上前来就放箭射回去。”
日头一点点西沉,虏人也尝试性的发起了两波冲锋,可近卫军根本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像是放风筝一般,始终保持着最少三十步的距离。
白妙音的心也渐渐紧张了起来,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日落了,可援军竟然还没到。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糟了!船!虏人有船!如果是步行,虏人自然不可能短时间就聚起了这么多人马!可虏人有战船,他们的部队调动起来不比咱们骑马慢!”
白妙音打了个冷颤,还是小看虏人了。下意识的以为虏人没有骑兵,应该会行动缓慢,自己这些人可以随意戏耍他们。
两侧尽是山林,骑军想过去只有面前这一条道,那就只能硬冲过去了。只希望大营那边别同样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列队!”
不用白妙音详细说,锋矢阵已然列成。而长刀在手的白妙音自然做了箭头。
道路并不算宽阔,身后的骑军绵延了二里。而虏人的阵列也绵延了一里有余。这是一条让人看一眼就要绝望的阵列。
五千人的近卫军朝着躲在盾牌后的虏人阵列发起了冲击,可先是被车阵阻挡了一阵,又被先前没彻底解决的枪阵躲在各处用钩镰枪肆意砍着马腿,落马的骑军被一拥而上碎尸万段。
战马冲锋的势头冲了不足两百米就失去了后劲,陷在阵中艰难的向前涌动。失去冲劲的锋矢阵更像是被人掐住脖子提的离地而起。
白妙音所在的地方更是被虏人浪潮般一波波的冲击,吴王渡和白妙音两人一共两百人的护卫死死的守护着马上就要被人撅断的箭头。
鲜血在白妙音的脸上飞溅,近卫军也被白妙音的英勇感召,拼命的向前靠拢,却每走一步都要先跨过一具虏人的尸体。
可后续的近卫军依旧悍不畏死的朝着白妙音靠拢,只因为白帝近卫军中的白帝二字。
看着落日的余晖一点点变淡,白妙音的心头满是绝望,一旦变成夜战,军士难免走散,这五千人不知道有多少能回到大营。
可就在这绝望的时刻,陌生的号角吹响了。天翁国,这个根本搭不上边的国度送来了七千名弓手,他们都披着带兜帽的披风,兜帽下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谁也不知道天翁国的战船是怎么靠的岸,白妙音看到的只有那些人严整的行伍,腰间挎着匕首,一手平端着伴随他们一生征战的弓箭。
他们每一轮齐射都是那么的整齐,铺天盖地的箭雨过后再没有一个拿着盾牌的虏人能够站立。虏人的阵列从后往前被一点点的削薄。
近卫军眼见援军近在咫尺,也开始奋力的催动着战马向前冲杀。
即便他们失去了冲锋的尽头,即便有钩镰枪,即便虏人凶残善战。
可在这个火器刚开始萌发的时代,骑兵仍旧是战场上的皇帝,哪怕,是末代皇帝。可末代皇帝的威严也同样不容侵犯。
总比某朝的末代皇帝做了侵略者的走狗,把屠刀挥向自己昔日的子民要强的太多。
太阳落山之前,近卫军终于和天翁国的三千人在虏人如山的尸体前汇合。
一位被称为伯爷的中年人站到了白妙音的面前。
“这位是北苗的世子吧?无妨,我们公爷让我给洛国主带一句话。”
“我们天翁国曾经和下柱国一起沐浴在中州浩荡的皇恩下,我们的子民是手足同胞,我们是亲如兄弟的盟国。”
“可下柱国沦丧时,我们却没有来救,明明我们拥有全天下最善战的水师战船,可我们却没有来救。现在,我们来履行一百年前的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