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渡踹了金谈一脚,不想再听这傻子在这耍宝。
血腥味和本就咸腥的海风混在了一起,让人不禁作呕,几个巨人跳上了鲸背,开始用巨刃切割。
白花花的脂肪像是液体般从鲸尸上流下,船上大大小小的容器都拿了下来,火头军开始生火炼油。
其他的军士也没闲着,有的已经用树枝架起了简单的篝火,开始烤着往下滴油的鲸肉。
在这个肉食珍贵的年代,肥肉显然要比瘦肉更受欢迎,而鲸鱼恰好全身都是用来保暖的脂肪。
喷香四溢的鲸肉刚被烤好就被军士抢走胡乱的塞进嘴里,满脸都是油腻和幸福的笑容。
吴王渡也有些感叹这些人没出息,不过也正常,这些人都是新兵,还没什么军功在身,一两三钱的军饷显然不够养活一家人。
大部分家里即便有人从军也会耕上几十亩薄田。
吴王渡的身边也多了一盘精心炙烤的鲸肉,贴心的欣儿还带上了许多军营里没有的香料,以及吴王渡喝了没几次就有些上瘾的米酒。
那股清淡的香味正好可以化解鲸肉的肥腻。
吴王渡眯上了眼,开始提前享受退休后悠闲的时光,而躲不过的那些就交给了李子涵。
“所以,他为了躲我打算直接住在那?!”
李子涵站在洛晚风面前有些战战兢兢的,这少女的气场越来越强了。
“大人是要主持捕鲸,派末将回来和备虏卫都指挥使知会一声。”
李子涵开始后悔,本来想着要调备虏卫那么多的战船不能只带吴王渡的虎符和手令,就亲自跑一趟。
可谁知被洛晚风拦了下来。
“大人,容末将说句心里话。老大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他要是想的话,别说三妻四妾了,就是娶一百多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自从老大那天去军营里转了一圈,确实有不少的士卒准备迎娶那些落难女子。老大也许真的没什么私心,再说了那个什么欣儿哪比得上大人啊。”
“老大也就是看她可怜,再说了老大家里那么有钱,不也得有个细心的女子当管家来照应么。”
“所以你是说我错了?”
果然女子就没一个好对付的,李子涵想起自己家里那两个也不住的头疼。
“当然不是,肯定是老大错了。 ”
“行了行了,先去办公吧。我也要找世子说些事。”
李子涵带着一后背的冷汗出了府衙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
而一封从北苗寄来的信件也让世子和洛晚风两人陷入了久久的震撼。
“增产两成到七成?”
“师弟到底是什么人?上天派下来的救世主吗?用了点他所说的肥料竟然能增产这么多。”
“若是再加上传统的粪肥,那北苗可就真的是鱼米之乡了啊。”
白妙音的心头远比看起来还要震撼,而漠北国的位置也被两人的目光死死锁定。
“晚风妹子,上边让休兵三年。三年之后呢?要打哪里你知道吗?”
“先打扶风,再降服夸父,再解决扶风草原的动乱,最后打通漠北,和漠南国连成一片,再联络白玲国,与北苗一起四面出兵攻伐中州。”
这套大致的方略可以说早就在洛国主的心中了,也无数次的和手下的将军们探讨每一处细节。
虽然兵马未动,可无数次的推演已经有了三五个方案,只要粮草足备,立马就能征伐。
“师弟用的那些肥料都是从漠北国地下的卤水里提炼出来的,三年之后才打扶风,等到漠北怕是要七八年之后了。”
“是啊,我想洛国主也等了很久了。光是一个虏地就筹备了这么久,不说别的,战前运粮草就花了半年。灭国之战,哪那么容易。”
洛晚风经过北伐也深知出兵一次的不易,如果不是吴王渡以身做饵,怕是真的要打成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了。
“你看看这个。”
一封和北苗来信一起送过来的手令递到白妙音面前,上边还盖着于阁主的大印。
‘晚风,年前来关山述职,你们几人也都回来。虏地我会另派人前往,时间不等人,义父要教你们一些东西。’
“这?这么急吗?我怎么觉得阁主两人这么急切呢。”
白妙音心里也多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虽然早就觉得那两人已渐渐多了些暮气。可无论是谁早就习惯了这两座大山为他们遮风挡雨。
“义父年纪大了,还未到半百,但整日为国操劳,也许是想。”
托孤两个沉甸甸的大字浮现在心头。
“就是不知道那两个未曾谋面的世子和公主到底什么样,王渡哥最近太过张扬了,名气也大,我怕。”
白妙音很想说你真的多想了,你才不舍得杀‘功高震主’的吴王渡。
“对啊,你也姓洛,要是你做了关山的国主多好,到时候就能保住吴王渡了。”
白妙音忍着笑意却不能说出来,也搞不清楚那两人到底想什么时候说出真相,还是要到真的托孤那一天才肯说。
“你看啊,就算将来你能坐到内阁大学士之位。可师弟他手握重兵,现在还掌管着造火炮,还有北海捕鲸。”
“洛国主两人有威望,驾驭得住,也知道师弟的忠心。”
“可除了洛国主之外的任何一个君王想必眼里都容不下这样的臣子,如果师弟愿意服软,也许那世子还容得下他。可你看现在师弟在国主两人面前如此得势,想必咽不下这口气。”
“到时候你怎么办?万一,我是说万一,师弟他受不了被那世子节制,想要起兵造反,你呢?跟着一起造反?”
也就是白妙音说话敢这么放肆了。洛晚风连忙去看周围,还好进门前就把那些侍卫给叫了出去。
“那你呢?妙音姐?你会怎么办?现在北苗受了关山这么大的恩惠,想必也不会因为他一人就和关山翻脸吧?而且说白了吴王渡只是关山和北苗的一个中间人。”
两人不自觉的就把个人和国家分离了出去,说的话也越来越大胆。
“那可不一定,将来真要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带着北苗十三万兵马来救师弟。哪怕把整个北苗赔上了我也愿意。”
说这话时,白妙音紧紧盯着洛晚风的眼神,语气无比的认真。
哪怕不论私情,只论利益,一个吴王渡能为北苗带来无尽的粮食和富可敌国的吴家商会。
“那我也愿意!要是那破世子真敢为难王渡哥,那我就不干了。管他关山会怎么样,我带着王渡哥周游四海去。”
两人说完不由自主的叹息着苦笑,就连白妙音都忘记了面前这少女就是世子。
是啊,如果洛晚风不是世子,如果真的还有一个世子。
那几人手中的权利就什么都不是了,哪怕他们为关山做了许多,哪怕他们再重要,哪怕国主临死前将几人命为托孤之臣。
名为君权的大山依旧能把人压的不见天日。
“如果国主之位不是世袭的就好了,那狗屁世子什么都不会,凭什么将来做国主。”
洛晚风罕见的爆了一句粗口。
“是啊,希望你将来还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