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九言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想必你们也很纠结吧。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会有分开的一天。”
“还好这次我们是并肩作战的盟友,关山的火炮,无论是加农炮还是榴弹炮都是不传之秘,国主不发令,我也不敢私自外传。”
吴王渡从怀中拿出了两张图纸,本来是想给袁钊的,现在想来还是算了,关山不差这两种落后两百年的火器。
“这个是鹰炮,也许西洋来的那些弗朗机人也有。但我造的要更好。重三百斤,口径不到两寸,非常轻便,可惜也只能打百步。”
“但射速极快,一刻钟时间,重型加农炮能打30发,这鹰炮最少能打60发,甚至子铳足够的情况下,一刻钟能打出去90发。顷刻间就是一片弹雨。”
鹰炮虽然落后,却是后膛炮,还创造性的用了子母铳,母铳用铜,子铳用铁。射速快到令人发指,可惜连轻型火炮都算不上,最多算大点的火铳。
倒不是口径和炮管长度不符,而是子母铳连接处不可能解决气体泄露的问题。
吴王渡把图纸郑重的交给了张九言。
“这种炮最大的优点就是轻便,射速快。但是需要不俗的工匠来打造,九言兄,好好使用。”
师姐投来艳羡的目光,其实鹰炮更适合北苗,因为这很显然是一种步兵炮,不需要装炮架,也不需要马拉。
可吴王渡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北苗根本没几个拿得出手的工匠,而鹰炮最吃的就是工匠。
子母铳之间的缝隙需要最好的工匠一点点敲打来缩小,而漠南国可是有两个矮人国在身后。
“这是隼炮,很重,光是炮管就有一千七百斤,炮架也大,比重型加农炮还要笨重,一旦拉到战场上就很难再移动了。”
“口径和威力是轻型加农炮的标准,但是射程却和重型加农炮一样能打四五里远。而且皮实、耐用,发射石弹都无所谓。”
反正本来准头也不好,石弹会不会损坏炮管无所谓了......
虽然吴王渡说的委婉了一些,可白妙音也听出了隼炮和重型加农炮相差甚远,换句话说就是用了更多的铜料,威力却只有重型加农炮的一半。
“这只是暂时的,你们都别打造太多了,尤其是隼炮,打造个两三百门就足够了。”
“他们这一辈的事,我们管不着,也管不了。可我敢保证,等将来,我会让你们用上一样的。毕竟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啊,对吧?”
吴王渡的话很明显说的是张九言,可看的却是白妙音。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后,几人又开始推杯换盏。
五个指挥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像柳权这样聪慧些的立马就明白了用意,这也许就是一次试探。
那两种火炮远不如关山的,就算被国主知道也无所谓,可如果有人知道了,吴王渡就会毫不犹疑的把几人踹出自己的班底。
吴王渡也是在做交换,兄弟情义再好,可如果牵扯到家国的利益,往往会被无情的抛弃。
吴王渡这是在用两种火炮和一个承诺来换取两人的支持,尤其是如日中升的北苗。
毕竟漠北的卤水,吴王渡只在稻谷和西瓜上做了尝试,而北苗稻谷可是一年三熟。
席间依旧在推杯换盏,新朋和旧友推心置腹,一张张微醺的脸庞却有着各自的想法。
吴王渡只觉得很悲哀,明明是自己不谈兄弟情义而是直接拿东西做交易,心底却生出无尽的悲凉,一瞬间不知道这世间除了父母还有没有可信之人。
“老大,老大,你酒量太好了,兄弟我可不行了。”
李子涵按住了吴王渡端起酒盏的手,眉眼间尽显烂醉如泥。
“明日还要操练,今日要再多喝,怕是就要误事了。我带着兄弟们先回去了。”
五个指挥使互相搀扶着出了酒馆,金谈伟岸的身姿又差点撞坏酒肆的牌匾。
“咱们也走。”
吴王渡也想搀扶起谁,可惜那两位都是女子,如果单独一个在还好......
而张九言刚迈出酒肆门槛就有两个仆从架住了他们的小侯爷。
“哎,今日一别,你们走之前就不要再通知了,免得知道了再伤感,咱们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机会。”
吴王渡有些害怕离别,因为自己的身边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而剩下的也都隔着肚皮。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吗?
一直到再没有一个推心置腹的人才能坐上那个同样孤独的帝位。
“即便是被洛国主知道了也别怕,直接把我供出来就行。是于阁主说的让我带你们去看看火炮如何使用,却又没说把那两种火炮的铸造之法交给你们。”
“这不是明摆着让我教你们点稍次于关山的火炮嘛。”
“你呀你。”
白妙音借着酒气揽住了吴王渡的脖子。
“师弟,你现在变得越来越精于心计了啊。其实你没必要做这么危险的举动,区区十几年而已,你都说了,我们还年轻。”
“不如跟师姐我一起回去,区区一个虎贲卫而已,师姐我把北苗都送给你。师姐今年都21了,再不嫁人就老了。”
是啊,女子15男子16就可以成亲了,自己这些人却都单着。
他们各自的身份都很难自己做主,尤其是吴王渡。
“师弟,你犹豫了。”
白妙音和吴王渡贴近的更近了,脸颊伴随着醉酒后踉跄的步伐不时的贴在一起。
女子真是神奇,吴王渡觉得自己一身酒臭味,可师姐身上依旧香香的。
“好啦,不逗你了。我回去了,反正多半也没什么人能配得上我,我也不会看得上谁,我就在北苗等你哦。”
白妙音转身后,略微停顿了一下,手指似乎抚了一下脸颊,随即自然的握住了腰间的苗刀,行走间白发抖动,英气环绕,让人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有统帅的气质。
“走啦,妹子,回家了。”
可吴王渡说出后,两人都怔了一下。这句话陌生而又久远,不知不觉间两人越走越远了。
吴王渡有些拉不下脸,可想来想去,自己为什么会生洛晚风的气呢?
自己不能娶欣儿是因为自己贪恋权力,如果真的只想隐居,大不了交出火炮之秘,国主就不会为难自己。
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意味着婚姻大事自己做不了主。一场成功的政治婚姻可以让吴王渡少奋斗很多年,更能少打一场战争。
“我错了,晚风妹子。”
“我错了,王渡哥。”
寂静的小路上两人同时回过头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