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望老弟,余妹子,今天你们都在,我也说几句心里话,你们别看我平时乐呵呵的,其实我这心里愧疚的很呐,我对不住老梁家,这么多年没能为梁家添一儿半女……”
张氏还要往下说的时候,梁大夫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打断道:“大家高兴兴的,别说这些,你不是喜欢吃菌嘛,多吃点。”
梁大夫深深觉得,要说该自责愧疚的也是他自己,哪能怨梅花?他身为大夫,连自家媳妇怀上了也没看出来。
梅花那时候怀着身孕,还陪着他上山采药,结果不小心滑了一跤,孩子当时就没了,又因为出血太多,伤了身体,往后就怎么也怀不上了。
所以,这事儿要怪也该怪他,是他害了梅花。
张氏苦笑了一笑:“你让我说完,今天听晴丫头叫我师娘,我心里高兴。余妹子说的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跟着沾沾光,师娘也是娘,你们说是吧!我这心里是真高兴。”
余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好劝张氏吃菜。
她觉得张氏确实也怪可怜的,一个女人不能怀孕生孩子,在这个年代,就连一只不下蛋的母鸡还不如。
母鸡不下蛋还能杀了煮来吃,女人不能生孩子,在有些人看来,简直可以直接去死了算了。
早些年,这十里八村的,可没少有那些个没脸没皮的人家,硬把自家女儿往梁大夫家里送的。
大夫在那个年代都是香饽饽。
好在梁大夫这个人有良心,来一个赶一个,后面还放了狠话,谁要是再敢随便往他家里送人,以后就休想找他看病。
如此才算清净。
但张氏这些年也听了不少外人的恶言恶语,总之,不能生孩子就是原罪。
梁大夫两口子的事,朱晴晴多少知道一些,她端了一个茶杯走到张氏这边,郑重道:“师娘,以后您和师傅就是我和小浩的爹娘,你放心,我和小浩以后会好好孝敬您和师傅的。小浩从生下来到现在,一天的母爱都没有感受过,虽然有我这个姐姐,但我到底年轻,想问题多有不周到的地方,也不知道怎么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去关心小浩,我想师傅师娘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把小浩也收了,让他拜你们为干爹干娘,如何?”
“晴丫头这个提议我看行,”余氏道:“说真心的,要不是你们捷足先登了,我还想把这俩孩子收回家当自家孩子望着呢。”
余氏当然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家不缺孩子。只是前头张氏的话题太沉重和压抑了,难的晴丫头有眼力见出来打圆场,她就顺着话题往下说。
张氏看了一眼梁大夫,梁大夫不置可否。
她接过朱晴晴的茶杯,喝了一口,再看朱晴晴时,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柔软。
张氏朝着小浩招了招手:“小浩,你过来。”
小浩本来就是个懂事比较早的,餐桌上大人的话他都有在听,见张氏喊他,放下碗就走了过去。
姐姐是懂他的,这么多年他就一直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有娘,就他和姐姐没有娘呢?
姐姐以前经常跟他说娘亲是怎么样的人,在姐姐的嘴里,娘亲就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人了。
梁伯母也很温柔。
张氏摸着小浩的头,慈爱的问:“小浩,你愿不愿意我做你的干娘?”
张氏觉得,要论年纪,她给小浩当奶奶更合适,但辈分上,她和小浩的娘亲卫氏属同辈,还是当干娘最好。
小浩哪有不愿意的,当即就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