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哥儿,听说你下月还要回县里继续念书,是不是真的?”
婶子们的话题跳跃,跳到朱涛身上。
朱涛在整理他从书肆买回来的纸张,好些纸在刚才的拉扯中不幸撕破了,作为一个家里并没有多富裕的读书人,他是真的心疼,在他手里,每一张纸的用处都要发挥到极致。
听到婶子们的问话,朱涛停下手里的动作,唇角带着笑意彬彬有礼地回答:“是真的,六婶子,我休息完这个月,下月初就回学堂。”
听着朱涛温润的声音,六婶子脸上的笑容放大,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温温柔柔,慢条斯理的。
哪像她家那几个臭小子,都当爹老子的人了,整天粗着大嗓门,还开口闭口都是“卧槽”“娘的”“老子”这些粗俗之词。
当即就是一顿夸:“咱涛哥儿打小就聪明,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子,多读书好啊,争取书考一个状元回来,婶们子也跟着沾沾光,我听说京城那地方可大了,比咱大河县城还要大。”
二婶凑过来,接话道:“涛哥儿,你在县城念书,平时可在城里逛过没有?我听说木河县城至少咱个杨柳镇十个那么大,是不是真有这么大?住在县城里的人是不是顿顿都是大白面馒头??”
听到大白面馒头,牛车内诡异的响起了吞咽的声音,还是连续好几声那种。
二婶子咋咋舌,顿顿白面馒头,那是什么神仙日子哟。
朱涛被婶子们朴素的话语整得额角突了突,笑着道:“我在县学念书这三年,趁着书院半日休的时候也逛过几次木河县城,确实比咱们杨柳镇大一些,街道要宽一点,街道两旁的房舍要高一点,有的有三层楼……”
朱涛话没说完,一个婶子惊讶发声:“啥,三层楼?哎哟,那敢情高,从楼上掉下来可了得?”
二婶子鄙夷道:“好好的怎么会掉下来嘛?就你胆小,人家既然敢把楼修恁个高,肯定不知道加固了多少道围栏,哪能掉下去了?”
被二婶子呛声的那位婶子神色讪讪:“话是这么说,可我觉得三层还是太高了,咱们村的房子都是一层的。”
“所以咱们才要多问问人家涛哥儿,长长见识呀,”二婶子继续问朱涛:“他们城里人平时都吃什么,说来婶子听听?”
二婶子还好奇,除了白面馒头,他们县城的人平时吃不吃肉?
毕竟她自己还是过年的时候吃过肉哩。
还有鸡蛋,城里人吃不吃鸡蛋?
说到鸡蛋,他们喂不喂鸡?
朱涛耐心道:“县城老百姓的饮食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平时我都是在书院饭堂吃,饭堂有米饭,白面馒头,也有玉米面馒头,杂粮馍馍,学堂里的学子吃哪一样的都有的,我平时就是玉米面馒头吃的多一些,饭堂的菜也有荤菜素菜,每顿都吃荤菜的还是少数。”
朱涛说得十分的详细,语气又很诚恳,婶子们听得津津有味。
民以食为天,婶子们在家里都是管家掌勺的,对于吃这个话题,兴趣自然是浓厚。
县学对于村里人来说,是她们认知所能达到的最高学府,能到县里念书的,那必然是天之骄子。
天之骄子的饭堂居然也有玉米面馒头和杂粮馍馍,婶子们心理平衡了。
也不是所有住在城里的人都吃得好的,和她们住乡下的差不多嘛。
聊着天,时间过的也就快了。
朱八叔慢慢停下牛车的时候,婶子们还意犹未尽。
“这么快就到了?”二婶子探出头。
看到村口那一棵熟悉的歪脖子树,确实是到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