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收拾完餐厅,就见叶祎绫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发呆。
周聿拥着她坐在沙发上,嗓音低沉:“在想什么”
叶祎绫垂着头,不肯看他,周聿吻了吻她的后颈,抬起她的下巴,就见她眼底带着水气,眼眶发红。
周聿眸色冷凝,语气淡淡:“我都告诉你,别哭了,嗯?”
叶祎绫埋在他怀里,鼻音浓重:“不想听”
没什么好听的,都过去了,何必再去揭他的伤疤。
周聿眼底冷光微聚,嘴角笑意诡谲,嗓音却很温柔:“没关系,我告诉乖宝,乖宝不要乱想了好吗”
人在幸福的时候回忆过去的痛苦,痛苦就不再那么痛苦了。
叶祎绫捂住耳朵,表现得抗拒:“我不想听,我不会再乱想了,我也不会再哭了,我不想听”
她一意孤行要帮助小左,又一意孤行要他成立孤儿院,两次揭开他的伤疤,还自以为是。
她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插手他的生活呢?
她自始至终都在强行让他接受自己,从没过问他愿不愿意。
她糟糕透了。
周聿察觉到她的不安,将她抱紧,抓着她的手,温柔安抚她:“乖宝看着我,嗯?”
叶祎绫杏眸黯淡,只是下意识顺从他,周聿吻了吻她的额头,带着很浓的酒气,点漆的墨眸专注而虔诚:“不用自责,也不用愧疚”
“我从来都不在乎我的过去,我只在乎你的看法,明白吗”
“自尊,骄傲,这些东西我早就没有了,我不可能在意的”
“你不用拿人的价值观去衡量一条狗,不一样的”
叶祎绫目光狠狠一颤,急急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你是人,你是周聿,你是周家二少爷,你有自己的人格,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自尊,你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周聿嗤笑:“二少?人格?”
“我从孤儿院走丢,就被带到了终元,乞讨,偷抢,我都做过。饿到极致的时候,还跟狗抢饭吃”
叶祎绫眼底蔓上惶恐,双手捂住了嘴。
她设想过这些,可是听他平淡的说出来,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乖宝,我没你想得那么惨”
“我在终元浑浑噩噩过了两年,被带上邮轮。我用三年时间,学会了赌桌上所有的腌臜,我离开不见天日的锅炉间,成功站上了甲板”
“12岁,我开始做赌桌服务员,一天能吃到三顿饭,我当时就想,我重生了。我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
“可是我又回到了周家,能当人,谁会愿意做狗呢,对吧”
“我刚回周家那年,满身市井气,你知道那些人怎么说我嘛?他们说我下贱,说我粗鄙,野鸡再漂亮也不是凤凰。”
周聿笑容带着阴鸷:“但我不在乎,乖宝,你知道为什么嘛?”
他并不打算让她回答,自顾开口:“因为他们叫我少爷,我脏又怎样,他们还是要伺候我”
“啧,我从没过过这种好日子,以前都是我像条狗一样伺候别人,哪有别人伺候我的份”
“我以为我过上了贪慕以久的生活,衣食无忧,我不在乎什么尊严凌辱,我只想余生如此”
叶祎绫咽了下口水,心口狠狠一颤,被他抓着的手腕生疼,她却不敢挣脱,死死咬着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哭音。
周聿像是陷入梦魇,眼神开始恍惚,眼底布满了血丝,猩红又疯魔。
“可是人是有贪念的,乖宝,我得到了想要了生活,我还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