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遇到王楚惟向他开口的事可真不多。
亭子里空调分明开的凉快,少年却站在外头炎热的太阳下,侧头看向教学楼的方向。
邹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咂巴嘴,兄妹俩感情真好啊。
他一直知道有个叫莹莹小丫头,昨天一见确实是个可爱的姑娘。
只是好像没想象中那么亲人和热情,就像普通邻居家的女儿。
朋友算得上,但不像是从小玩大的伙伴。
这一批天才班一共有十一个孩子,其中天赋最高的就是王楚惟。
他从刚开始接触就展现出极强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是这批人中最备受关注的。
少年话很少,也不与任何人来往,习惯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每天都需要服用很多药物。
所以邹康总不放心,这孩子也最让人操心。
他一天得关注他八百遍,确定他身体没问题。
生怕这些精神类药物会对他造成影响,基地里的医生也多次为他身体进行评估。
这些年他的精神状态始终稳定,唯一一次发病,是前年收到他妈妈的来信。
基地允许家里寄信,或是发语音,拍摄视频发过来,只不过不允许他们往外传递消息。
只进不出,为了保密。
看完信后,他立刻要求回去。
问他是不是想家了,还是想见家人,他都不说话。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精神崩溃,情绪失控到需要打镇定剂。
事后邹康检查了那封信,想知道是什么造成他突然的波动。
上面也没什么内容,就是他妈妈问他过得好不好,大家都很想他,家里都挺好的,让他放心。
最后提了句莹莹搬家了,都好久没见到她了,莹莹也是大姑娘了。
分明什么也没有啊,邹康心急,所有基地工作人员更急。
他不和任何人说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不碰任何吃的喝的。
靠镇定剂后昏睡才能打进去营养液,他身体本来就差,经不起折腾。
病床上少年苍白的如破碎的琉璃,风吹即飘零。
邹康差点冲动的冒着风险把他送回家,不能真让他死在这啊。
房间里一叠A4纸,白纸黑字,写的都是莹莹两个字。
字迹工整,一笔一画从头写到尾,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平静。
所以邹康自作主张打电话回去问,莹莹是个人吗,她怎么了?
电话那头孟馨也很懵,没怎么啊,莹莹和她爸妈好着呢。换了个大房子,等楚惟回来我们也搬过去。
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才抬起头。
黑眸一点点聚焦,那瞬他目光中的求生欲,叫人心脏颤动。
后来邹康才知道,他以为她回国外了,他的身份使然,这辈子不被允许出国。
如果她出国,他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从被允许离开基地前一个月开始,所有人就能感觉到他迫不及待,他的期待,他的高兴。
这样内敛的人都能让人如此清晰的感觉到。
邹康来回看看,问了句,“大早上特地过来送妹妹?”
王楚惟没回话,他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一眼。
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既然来了,给我去巡视考场去。”
来都来了,不得利用下。
见少年皱眉,邹康立刻掏出个志愿者证塞他手里,把人推进去,“我帮你,你帮我,咱们合作愉快。”
窗外夏日的热风刮进来,又热又闷,还吹着她桌上的试卷沙沙作响。
但老师说,没有允许不可以随便开关考场的窗户。
程婉莹不耐烦的用胳膊压着答题卡,防止被风吹跑。
细微的窗户拉动声传来,她抬起头,走廊外他抬手关上窗户,很轻的啪嗒声后落了锁。
修长的手指倒影在玻璃上,他没看过来,像是随手一拨弄。
程婉莹愣住,王楚惟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