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女士沉默着。

她，似乎有些理解摩根现在的想法。

摩根是个很骄傲的人，骄傲到从来不屑跟别人解释什么，哪怕当初被挟持，被当做祭品，之后向死求生，缔造地上天国……而在这一系列事件之前，他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和灵界存在缔结了契约。

他一直行走在自己规划的道路上，

哪怕跋过深谷，穿过阴影，他也从来没有动摇。

他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真正意义上祛除了人类的劣根性，缔造了他心目中的「地上天国」。

可惜，

与虎谋皮的结果往往都不太好。

他是敌人，

可绝不该是一个叫人厌恶的人。

他也从没遮掩自己在达成目标的过程所使用的卑劣手段。

这样一个人啊……

有些可怜呢，他会不会也偶尔的，会觉得孤独啊。

钱女士眼帘低垂，甚至没有心气再去辩解什么，人类存在本身的意义，人类文明存续的本体等等这些哲学概念上的东西，现在再去讨论已经没有意义了。

每个人都有坚持，

于是，

行走在各自坚持的不同道路上，大家会偶尔靠近，甚至顺路，然后在某个阶段分道扬镳，甚至相互堵住对方的路。

在没抵达终点前，

谁也不能说谁错了。

哪怕现在，摩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他只觉得自己太弱了。

如果他能有掀翻棋盘的能力，那灵界存在就会变成他的工具，帮助他完成整个人类的改造，转生。

而这一路所遇的阻挠，

只会让他觉得「最伟大的决定往往要经历巨大的磨难，也只有最坚定意志才能贯穿这些磨难」。

钱女士重重叹息一声：“你也辛苦了。”

摩根听闻，

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那么放肆，那么畅快，笑到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最后他抹掉眼角的泪水奇怪道：“我明明都把情绪相关的脑域功能都改造，屏蔽了，可我……还是会觉得……难过啊。”

他望向钱女士：“如果是阿尔莫奇，或者希波莱特在这儿，他们估计早就捶我了；还是你好啊……钱，能在你的见证下死去，是我的荣幸。”

话音未落，

奇异的心灵力量从摩根体内迸发出来。

这是一场浩大的，波及整个世界的巨大波场，心灵的力量在无限共振！

在普通人无法感知，触及的层面中，

一场惊天动地，波澜壮阔的巨大海啸正在静静发生着。

摩根身上的气势，也在不断拔高。

他还坐在这里，

可他的精神意识仿佛已经升入无限天穹。

他望向钱女士，说道：“世人都知道我从契主那里得来的能力是「审判」，可实际上，那并不准确，准确的说——我是「法官」。”

不仅可以审判，

在对敌的过程中根据对方所犯过的罪责对敌人进行针对性的削弱。

更可以见证契约，并强制执行。

“钱，我失败了；所以剩下的交给你们了；而我——决定停止思考。”

说完，

摩根最后望向钱女士：“我很抱歉。”

呼……

仿佛一阵大风吹过，摩根整个人的形体都开始如同光砂一般消散，在那阵不知道哪儿来的风的吹拂下，向着无穷远的天空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