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抬手按下胖子。
“人呢?”
汪先生却并不理会他,阴恻恻地笑:“别急,他也活不了多久。”
“张家、吴家、对了,还有我的老朋友,齐笙!”枯槁如树皮的脸上盛满恶意,那双浑浊的双眼在此刻迸发出亮光,他嘶哑着低语:“我给他们留了点礼物。”
“你是指那些混进九门的汪家人?”解语臣脸上的寒意并不比他少,他薄唇轻启:“现在,应该已经在去西伯利亚的路上了。”
早在他们进来前,汪先生就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下场。
以齐笙和吴家人睚眦必报的秉性,他们的下场绝不会好过。
但,那又如何?
操纵台上还摆放了一只小盒子,纯白色,汪先生不屑一笑,他的手搭上了那只盒子,指尖点了点,发出一串清脆敲击声。的
同一时刻,胖子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这个老头。
盒子里是一管药剂,汪先生像是看不到眼前的处境,自顾自拿了注射器将药剂注心满意足地射进自己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他随手把注射器一扔,靠倒在椅背上,自始至终他嘴角都噙着笑。
“靠!还磕上了!”胖子对这类人深恶痛绝。
以为是这人走到人生终点了还想着磕yao。
但很快汪先生的身体变化就推翻了他的猜测。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原本如树皮般的老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出光泽,脸上的褶皱如同开了磨皮功能般瞬间被抚平了不少。
就连那双浊目都瞬间清明了。
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十岁不止。
而这一切的变化不过短短两三分钟。
他丢开拐杖,站起身,眼中满是恶意,一字一句嘶吼道:“你们可要,好好看着啊!”
王胖子被他“返老还童”惊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管他娘的,干就完了!”
“别动。”这回是解雨臣按下了他的动作。
他选择的是动脉注射,注射孔还在往外滋滋冒着血。
那些血浸湿了他的黑色唐装。
胖子惊了过后也注意到了,暗道:这老头看来是自己不想活了。
“这盒子里原本有12支药剂,想不想知道剩下的11支被用到哪里?”
汪老头的脸色惨白,身体机能却比方才要强健不少,他站直身体,看着众人因为自己的话纷纷变脸,笑得好不畅快。
“你们猜猜!”
下一刻,他被人掀倒在地。
“你他妈给谁用了!”
谁也没料到黑眼镜会在这时候对他突然发难。
他如一道飓风,瞬间出现在他跟前。
一手揪着人不放,另一只手悬在半空中,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他的两只手都在发抖。
“你猜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汪先生灰紫的唇染上殷红。
脸色也异常的红润有光泽。
他很清楚,他的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会逐渐焕发生机,直到到达他能达到的巅峰的临界值。
但很快,就会由盛转衰,并且一路唱衰直下。
这药被他戏称为“昙花一谢”。
若是个正常的年轻人倒是还能和药物抗衡一段时间,身体与药物能够维持一段平衡状态。
可他不行,他本就快死了,这数日所遭受的更是在一步步折磨、摧毁他的精神。
即便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汪先生却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恨意与快意在此刻横扫了一切。
他不好过,他们也同样不会好过!
黑眼镜死死盯着他,解语臣查看了存放药剂的盒子,里面的确摆放了11支空管,上面还贴着标签。
标签上写着使用日期。
他握着空管的手一抖,在看清标签的那一瞬自脊椎往上升起一股寒意。
“睁开你们的眼,好好看着吧!”汪老头亢奋过头,血液流动速度愈发快速,脖颈的注射孔几乎是在往外喷血,流出来的血湿热染红了黑眼镜的手。
似乎也染红了他的眼。
“操!”王胖子终于是缓过神来了。
“一定有解药!一定有办法!”胖子连枪都拿不稳了,“我去找!我去找!”
他踉跄几步,快速在这间屋子里翻找起来。
“你给谁用了!”黑眼镜目眦欲裂,紧咬的牙关让腮边的肌肉紧绷如铁。
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药物上头,痛苦驱赶了恨意,汪先生在此刻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外呕血,脸色依旧红润,眼神却不再清明。
他大口吐着吐着血,这血和刚才吐出来的不一样。
黑眼镜发现血里开始混杂着细小的碎肉。
“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解语臣拿上装着11支空管的盒子,冷眼睨着这位疯癫神志不清的汪家最高领导人。
“他没用了。”
可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些药剂很有可能过被用在了吴斜或者齐笙,亦有可能是他们二人都……
无论是哪个他都承受不住。
“咳……你们……”汪先生还在大口咳着血,一股接着一股,他的声音被自己的鲜血吞没。
黑眼镜看清了他嘴唇一挪一挪,他看清楚了。
天花板上的墙灰一抖一抖掉落下来。
撒在了这位叱咤一生,此刻烂泥一般躺在血泊里的老人身上。
他撑着双眼死死不愿闭上。
尽管他无比不甘,但属于他的时代,在这一天彻底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