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冬去春来,到了农历三月,天气开始慢慢温暖起来。
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
蛰伏了一个冬天的万物重新焕发生机,春风拂过,新绿从郊外到城内由浓转淡,绘就一幅清新淡雅的早春画卷。
太安城内却没有因为春天的到来而彻底褪去冬日的肃杀。
圣上龙体有恙的消息不知从何处流传了出来,最开始是多日未曾早朝,在朝堂之上引起不安,后来流到民间,更是一片风声鹤唳。
当今圣上即位四十余年,功勋卓着,大炎自上而下无不臣服。
北苍边疆无战事,大莽未敢来犯;江南物阜民丰,为国家积累了硕果;西凉作乱平息,旧民彻底归化。
没有轰轰烈烈开疆扩土的功绩,全是一点点润物细无声的积累,让大炎这个巨人渐渐强壮起来。
这种事情是太安民间街头巷尾最津津乐道的谈资,皇城根下的人,自然关心国家大事。
人们争论的焦点在于,圣上既然病重不能上朝,为何不让太子代理国政。
一时间,阴谋论调甚嚣尘上。
巡城司加紧了城内巡逻,对妄言国家大事的人棍棒伺候。
城防营对城门口的盘查也越来越紧,宁可冤枉三千,也不放过一个,到了三月底,已经彻底关闭了城门,不再放任何人入城。
春光无限好,太安城所有人却都觉得乌云低压,压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清明这天,一场春雨淅淅沥沥地从清晨开始下起。
太安城北二十里外的官道上,一支清一色银甲白马的近千人军队正冒雨赶路。
雨点打在明晃晃的银色铠甲上,晶莹闪烁。
马蹄缓慢而有节奏地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沉闷的声响。
天空灰蒙蒙的,更显沉重肃杀。
随着队首一人挥手,千人队伍瞬间停住,整齐划一,没有一丝杂乱。
“审言,你跟我多少年了?”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人,面容刚毅,眉眼肃杀,一身铠甲更突出他的威严。
“回将军,十年了。”
“你可知我最看重你什么?”
被称作审言的是北苍边军游骑将军杜审言,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审言,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明,但从不自作聪明,对我的命令从来不打折扣。”
中年人说完,从铠甲中抽出一个卷轴递给了他,“边军不可入城,你们送我到这就行了。”
杜审言接过,清秀如书生的脸上浮现一抹凝重,他凝视着中年人,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将军,让我们留下吧。”
中年人笑了笑,“走吧,都是好儿郎,不该死在这当无名鬼。”
杜审言知道坚持不过,拍马向前,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见到他,帮我带一句对不起。”
他转过身,冲中年人点了点头,随后一挥手,大地震动,白马银甲的千骑开始奔腾起来,跟着杜审言向西而去。
不久之后,北苍归来的镇远伯洛鸿,一人一马,从雨中朝太安而去。
......
白玉湖洛府,兰园之中。
安阳公主起的很早,她一贯早起,会坐在窗口读书,伺候的下人都知道她的这个习惯。
当丫鬟照例推门,送来泡好的茶,却没有在窗前看到那个熟悉绝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