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风沉默,李夫子去找宋儒,托付白鹿,这是什么个逻辑?
一个数百年谋划要毁了人间证道成仙的疯子,良心未泯遵循传统要替白鹿书院找一个靠谱的掌舵人?
怎么想都觉得怪异啊。
“李夫子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
“天下读书人一心求道,而你宋儒是最合适的扶道人。”
宋儒知道北苍王洛风因为什么而沉默,可在他看来,李夫子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白鹿书院不可以荒废,因而他同意了。
“爷爷,你来这边,江南那边怎么办?”洛风问。
“江南书院那边事不多,我走时已安排好了人。”
宋儒这时从袖中抽出一本书,递到了洛风跟前,“这是白先生留下来的。”
洛风接过,《传习录》三个字显而易见,他没有翻开,而是放到了怀里,“谢谢爷爷。”
宋儒摆了摆手,“这是刊印出来的第一批,我着人送了一些去北苍。”
“与那些书同去的,还有两百江南学子。”
洛风闻言,起身恭敬行了一礼,“洛风代北苍数百万军民,谢过宋院长。”
宋儒跟着起身,扶起了洛风,“王爷言重了,宋儒不敢贪功,那两百学子,是追随白先生而去。”
“《传习录》教人要致良知,国家有难,读书人岂可畏缩人后,北苍是大炎国土,北苍要死人,不能不死读书人。”
洛风神情端重,“宋院长放心,我会尽力保障每一位学子安全归来。”
宋儒摇了摇头,“王爷无需在此事上多做,那些学子是在践行读书人的道,王爷不可干预。”
“白鹿书院这边,我初来乍到,不过想来这里是白先生传道之地,追随者不会少。”
洛风这时把怀中的那本《传习录》拿出来端详,神色有些凝重。
白子虚已经死了,可好像又无处不在。
“王爷,战阵之事我并不甚懂,对北苍的未来,有一私家之言。”
“宋院长请讲。”
宋儒认真想了一下,方才看着洛风,“北苍千里之地可尽失,但北苍数百万军民不可死。”
“存人失地,人地皆可得,然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待到来年风吹日暖,大莽必然来势汹汹,北苍没有必要硬抗。”
“一路往南,北苍无处不可纳粮,然大莽一路往南,路遥马艰,粒粒皆辛。”
宋儒一番话让洛风有些意外,果然智慧是不分时代的,只是在冷兵器时代玩游击战那一套,还是有待商榷。
“爷爷,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天色不早,盛府今晚有场家宴,一起去吧,权当孙女婿为您接风了。”
宋儒爽朗一笑,“只要不叨扰,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下了城楼,一路朝盛府而去,斜阳将一老一少的身影拉的老长。
然而在这一刻的北苍王府,宋晚看完手中的一封密信,向来沉稳的她隐隐快要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