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战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老天爷不开眼,咱老百姓过得叫什么日子哦。”
沛州百姓于长街相望,议论纷纷,终有一人探出,跪在一匹高大璁马前,“将军,我江南儿郎,何时能归?”
将军微笑,“屠尽大莽狗,自当归来。”言罢,扬鞭纵马而去。
沛州城外,黎江之畔,杨柳依依,碧水如镜。
一身银白如雪铠甲的叶旬捧盔而立,身旁站着一位婷婷女子。
“沉壁,我得走了。”叶旬望着江面,怔怔出声。
“嗯,我等你回来。”沉壁轻轻嗯了一声。
叶旬叹息一声,“沉壁,我这次,怕是回不来了。”
沉壁却是笑了笑,“当初在龙舟上,四面大火,我以为我要死了,可是王爷救了我。”
“上次在将军的大帐里,我也以为我一个肮脏的女人终于可以死了,可是你救了我。”
“活着,是很难的一件事,可死,不也一样吗?”
“叶旬,我是你救活的,我余下的日子,也只为你活着。”
“你不要死,要回来。”
叶旬眼眶湿润,转身上马,许久后,他方才催动座下马匹,“沉壁,有你等,我一定回来。”
两人谁也看不见谁的脸,两张互不可见的年轻脸庞上,皆是泪如雨下。
江南军出了沛州城,越过黎江,一路南下,在傍晚时分抵达大理国都上城。
自去年那一战之后,大莽残兵逃回上城,约有三千余。
当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气势冲天而起,三千残兵败将哪里还有守城的勇气,早已跑不见了踪影,上城百姓大开城门,纷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叶旬,接下来的路,咱们分开走,你领五万人打前阵,中军十万人三日后出发,还有五万人就留在上城。”上城南门城楼之上,永威将军张铎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是,末将领命。”叶旬抱拳。
“叶旬,你家是上城的,还有人在吗?”张铎忽然问。
“不在了,将军,上城出事后,我托人找过,没有消息。”叶旬淡淡说。
“嗯,不过还好,还有沉壁那个丫头在,你不算无牵无挂。”张铎笑了笑,继续说,“无牵无挂的人固然豁得出去,不怕死,可有一点不好,不怕死很容易变成求死。”
“心里有一个念想总归是不一样的。”
叶旬默不作声,张铎的话若是对的,岂不是在说自己,他是真正的无牵无挂,妻儿都被北苍王给杀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才是真的无牵无挂?”张铎笑问。
“末将不敢。”叶旬低头。
“什么敢不敢的,天底下的年轻人恐怕也只有王爷是最洒脱的,方才的话不是我说的,是王爷在信里写的。”张铎意味深长,看了叶旬一眼,“我跟你一样,也是有牵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