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觉得宿白这个听众看起来不像是太靠谱的样子，但眼镜还是讲起了故事。

“这座校舍里的孩子大多在十四五岁，正是善恶观容易发生问题的年纪。”眼镜的语气平淡，像是一个单纯的看客在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校长的孩子很可爱也很机灵，确实很讨人喜欢。”

但是一群半大小子，冲动又焦躁，实在是很容易让矛盾激化。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有人喜欢逗孩子玩，就有人看不得这些。”

于是看不得这些的人便用“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这样的借口去攻击对方。

人么，总是自以为正义。实际上更多的人只是需要一个看起来正义的借口去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又或者借着“正义”来维护自己的立场。

上初中的年纪，实在是过于容易冲动，三言两语的不顺便可能演化成一场或激烈或持久的冲突。

“这次也是一样，”眼镜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哀伤，“最后有人气不过，吼了一句……”

——有本事你们就打他啊！

那句话却仿佛是什么魔咒一般，红了眼的少年对着年幼的孩子下了手。

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失去了气息。

而学生们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不是吧，他们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墙掏空藏尸的？”宿白大为不解，这不应该是几个学生能干出来的事情。

“……是诡异。”眼镜叹气，“尸体先失踪了，是诡异嗅到了哀怨、嫉妒与愤怒的气息，先一步找到了这里。”

先出事的那几个人也是因为心虚，被尚且孱弱的诡异趁虚而入，也拉进了镜子里。

“参与了这件事的一共有三个人。”

“他是第三个？”宿白看着还在咣咣磕头的小粉，就算是再不在乎这家伙的死活，他也有些无语，“你们别把他脑浆子摇匀了。”

就是说一共八具干尸，一具是五岁孩子的，两具是凶手的，在他们来之前死了四个无辜的人……合着荧光绿是纯倒霉催的。

果然，唱歌不是好技能。

“他是第一个。”

“他才是那个真正动了手的人，也是招来诡异的那个人。”

眼镜这话一说完，小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嘴里还喃喃的唱着什么。

宿白走进两步，一听。

好家伙，又是校歌。

“这应该只是诡异的个诡爱好。”眼镜注意到了宿白的表情变化，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解释道，“它们也是可以吸收人们对自己的情绪来进化的，加上奇怪的条件有助于增加辨识度。”

被诡异影响太久的灵魂也会不自觉的带上一些相似的习惯。

宿白：……

诡异还要讲品牌效应？

小粉磕头磕了许久，终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这时他的额头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但看动作却还是稳的。

宿白再看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的小蓝，转头询问眼镜。

“这个故事里并没有你。”

眼镜腼腆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宿白也不逼他，像是随口一问，连他自己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

格致中学的旧校址在偏远的郊区，只有一趟公交车能过去。

“我没钱。”在公交车站的宿白一摸口袋，想起来自己身上并没有现金。

看起来已经傻了的小粉顶着那个半掉不掉的头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钢镚儿塞给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