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厢内的争吵戛然而止，流淌在二人之间的时间就如同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一样凝固了下来。

江霖沉默地伏在方向盘上，失神地望着前方那夜幕下的城市，脸上的神色既迷茫，又有些失望。

显然是秦晓的行为让江霖感到难以接受。

因为从一开始，江霖就隐约之中可以察觉得到，那就是秦晓跟唐宇凡之间的情感，显然不会像她口中说得那么简单。

若真的只是把唐宇凡当成朋友，那为什么会给他视频通话的时候，选择将自己梳妆打扮一番呢？

而更令江霖感到失望的是，秦晓在事情败露后，并没有选择向自己道歉，哪怕是稍微解释一下都不愿意。

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令江霖始料未及，也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的脑海里第一次产生了一个疑问：

自己为了秦晓做了这么多，究竟换来了什么呢？

秦晓看到江霖这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因为争吵而有些激动的大脑渐渐开始冷静下来，她仿佛是意识到了自己行为非常过分，以及刚才对于江霖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刻薄。

江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这么做就不怕让他寒心吗？

在这种情绪的作用下，秦晓的态度迅速地松动，她有些羞愧地伸出手，然后落在江霖的腿上。

“对不起啊江霖，我刚才跟你说话的态度不是特别好……我，我向你道歉。”

江霖缓缓转过脸看向秦晓，接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那双眸子，似乎是想要从里面读懂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秦晓因为自知理亏，所以不敢直面江霖这如炬的目光，下意识地朝一旁闪躲，同时慌慌忙忙地撤了手，然后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板板正正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但却又感觉如芒在背。

江霖依旧是保持着沉默，他有些无力地靠在了驾驶座上，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同时将车窗开打开一个狭小的缝隙，然后将一根香烟送到自己唇边，点燃，吐出烟雾。

“秦晓，你可以跟我说实话吗？”

“什，什么实话？”

或许是许久没有被江霖直呼全名，秦晓忽然感到浑身一颤，接着有些慌张地看着江霖，不知道他想要寻求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江霖侧着脸望着窗外，用力地吸了一口香烟，然后长长地吁出。

在那弥散的烟雾里，他声音低沉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唐宇凡？”

接着，他转过脸看向秦晓，神情复杂地问道：“如果我从来没有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你们现在会不会已经在一起了？”

秦晓看着江霖，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对于江霖的这个问题，秦晓的心里真的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自己对于唐宇凡确实存在一些不明不白的情感，这种情感可能是好友间的喜欢，也有可能来自于另一个秦晓不愿承认的地方。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

倘若那天在车上，在面对父亲的命令时，唐宇凡并没有表现出地那么懦弱，或许秦晓会慢慢地接受唐宇凡。

但那条世界线大概率会是一场注定的悲剧，因为就算自己跟唐宇凡在一起了，但是没有江霖的存在，等到上官思雨的意识觉醒后，那自己和唐宇凡可能都会死。

上官思雨对于唐家的恨意有多么深，秦晓可是亲身领教过的。

“我……我不知道。”

秦晓最终给出了一个令人有些绝望的回答。

因为类似于“不知道”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往往代表着并不是回答者不知道，而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

江霖点了点头，他重重地呼吸了一下，然后说道：“秦晓，你知道我最无法接受的是什么吗？”

秦晓看向江霖，却并没有说话。

江霖默默地抽着烟，面对秦晓的沉默，他在许久之后才继续说道：“我无法接受，我喜欢的女人，心里住着另一个男人。”

“我没有……”

没有给秦晓说完的机会，江霖把那根光速吸完的烟卷从缝隙丢了出去，然后他看向秦晓，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难以捉磨的笑意，但他的眼神却是悲戚的。

“我们分手吧。”

江霖忽然开口道。

秦晓愣愣地看着江霖，似乎是不敢相信江霖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以至于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江霖重复道。

说着，江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表情看不出是痛苦还是解脱。

他再次躺在了座椅上，然后没什么精神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太累了……我真的受够了这种生活，为了一个人，一个不忠诚的人，儿戏般地改变自己的人生……”

听到江霖确确实实提出的是分手，秦晓立刻急了起来，她赶忙抓住江霖的胳膊，解释道：“对不起江霖，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

“我相信你没有，可我真的太累了。我不想永远活在这种折磨当中，我不想永远活在唐宇凡的阴影里，所以我提出分手，可以吗？”

江霖鲜有地大声道。

秦晓错愕地看着江霖，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宽容的江霖，为何会在这种事情上小题大做，自己只不过是跟唐宇凡打了个电话而已，这难道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吗？就因为这个，江霖就要结束这段感情吗？

“不是，你抽什么风啊？你能不能冷静点？我做什么啦？”

秦晓质问道。

“好，我是错了，我应该征求你的同意后再去联系唐宇凡的，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征求你的意见吗？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意我跟唐宇凡之间的关系，我害怕你多想，我才没有告诉你……”

“我知道。”

江霖再次打断秦晓的发言，他抬起手，然后笑着说道：“我明白你的逻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让我担心，害怕我多想……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呢？”

秦晓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她看着江霖，然后非常不悦地质问道：“那你呢？你就没有错吗？你之前不也是背着我，偷偷去见那个什么彭清怡了吗？我当时有怪你吗？我跟你提分手了吗？”

“是，可我敢摸着我的良心发誓，我对彭清怡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那你可以发誓，你对唐宇凡也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秦晓望着江霖，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回答道：“好，那我就发誓，我秦晓不喜欢唐宇凡，对唐宇凡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喜欢！你满意了吗？”

江霖看着秦晓，也渐渐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