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历经磨练与苦难,而不是废纸的担保,才能进入死后的天国,得享神明的恩典!……”③
年轻的军官正在为同伴的言论鼓掌。红血的城防军吓得面色惨白,一个个堵上自己的耳朵。宗教的神职人员躲在民众身后,高喊着绞死这些异端。
倾听呐喊的民众像看白痴一般看着他们。
维持神权的白塔骑士们倾巢出动,暴虐地撞开围观的民众,将宣扬异端言论的福珀一举擒下,连同他的伙伴全部锁拿。
“放开我!”
“放开我!”
福珀愤怒地喊着:“我为城邦流过血,我为城邦杀过敌!你们这些只会躲藏在高大城墙后的吸血鬼,有什么资格抓我?”
“我要见大祭司!”
“我要见执政官!”
“我要见上将军!”
高文、狄娜终究来迟一步,眼睁睁地看着白塔骑士团将福珀押走。
姐姐发了疯般冲上去要人,高文则在身后拽住失控的她。
“别急。”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白塔上的贵客应该目睹一切,会有公义的审判留给福珀。眼下最正确的做法是维持秩序,不能让有心人扩大事态。”
“你不能出面,这里交给我来!”
高文一声令下,刚刚从前线退下的军团,穿着破烂的铠甲再次出现在白塔之下,将骚乱的人群控制住,将受伤的神职人员“保护”住。
项苴带着东方军团一同出现,将所有吃瓜看戏的民众,带回安全的东方地界。
“要出大事。”
他身边,另一位年轻将领神态严肃地说着。
项苴看着纯白高塔,问:“福兮,祸兮?”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薛定方回答着。
项苴笑了笑,转身离去。
“滑头鬼。”
“走了!”
眼下这种关键时候,可不能给西方人留下话柄,拖累上将军的庙算筹谋。
项苴与薛定方立即联手签署戒严令。
“真是叫客人看了笑话。”
执政官与上将军你瞅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但东方集团出身的宗文是真的不着急,庞贝却不能不出来维护局面。
“年轻人听信了一些歪理邪说。”他定下调子,“冷静下来后批评教育一顿就好。”
值此危难之际,作为执政官他绝对不允许大祭司展开宗教清洗,更何况这位年轻人不仅是海珀瑞翁家的后裔,更是城邦承认的战争英雄。
只要承认错误,就还是好英雄。
庞贝看向宗文,希望老伙计说几句场面话,先把即将爆炸的火药桶按住。
“是。”
“年轻人嘛,总是有着改变世界的一腔热血,这没什么不好,只是用错了地。依我看……那就去军队,把他调去前线,这是最好的决定。”
相比于执政官,上将军的话更加柔和,他甚至都不认为这是错。
只要能将福珀顺利调进前线军队,那就完全不受神权支配。
此举既是卖赫纳斯残裔海珀瑞翁家一个面子,也是借此试探一下眼前这位东方神的态度,毕竟海珀是祂从战场上救下的。
“其实——”
大祭司飒迦挤出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兴许这孩子说得没错,有些神职人员是要清理一下,审判不能只对英雄生效,还要朝向自家人。”
在场的众人都听出了弦外音,这位神权统治者还是要举行审判,以维护宗教的神圣。
“先不说这些。”
她话锋一转:“家里的琐事我们三个一会慢慢谈,把贵客晾在这里可不礼貌哦。”
“是啊。”
执政官立即接上,说:“几位贵客请坐,尝尝城邦的特色菜肴,特意准备许多东方菜系,相信你们会喜欢的。”
他拍拍手,早已准备好的佳肴,一道道端上餐桌。
“居然有这多种?”苏牧没说话,夏沫发起提问。
大祭司飒迦轻笑,放下手中的黄金剑,说:“这都是双圣树的恩赐,因为祂的存在,城邦才能在无限废土上填饱肚子。”
“那咱们算是一家。”橘桜雪拿出证件,“我们学院的徽章正是双圣树。”
既然夏沫已经发起进攻,那她就负责缓和关系,粉嫩可爱的妹妹没人看了不喜欢。
“咦?”
“还真是!”
飒迦看着手中的证件,脑子微微发懵:难道说,他们不是我的敌人,眼前的年轻神明其实是圣树孕育的神明?
但祂为什么是东方面孔?
她一时有些想不清楚。
苏牧凭着神明的位格,坐上最尊贵的位置。作为最后的决策人,他现在还不能表达自己的观点,只是和主人漫谈闲聊。
将话题引到黑龙上,而不是纠结在福珀上。
他从小在教会的孤儿院长大,深受慈母院长的关照,因此对于宗教没有夏沫那样的敌视,也没有橘桜雪那样的亲近。
苏牧从不认为一件事只有好或只有坏,现象与立场总是伴随历史的进程而摇摆改变。快速扩张的事物一定有它的先进性,但先进性也会有落后的那天。
一切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有一点眼下可以保证,因为自己的存在,这位大祭司绝对不敢无端杀人。这里也不得不佩服,那臭小子是会挑选时机的。
“是吧是吧!”
橘桜雪笑嘻嘻的,拉着飒迦坐下:“姐姐你知道吗?我刚来的时候,看到山上的双圣树也是惊讶了好久的!”
“还以为找到家了呢!”
夏沫与上将军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会心一笑。作为东方的实权拥有者,他们当然知道神权对政权的危害。
白皇帝看出了局势的复杂性,他想回家,但宴席才刚刚开始。
……
……
注:①②③化用自马丁·路德,1517年《九十五条论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