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路两边的杨柳在阳光下映出斑驳摇曳的树影。
风拂过山林,溪流,漫无边际的小道,带来阵阵芳草香。
马车平稳的走在路上,车后面跟着十多个骑马的布衣长衫的随从,腰间配着清一色的长剑。
秋棠秋月则是坐在马车外头,贪婪的看着沿途的风景。
自从公主中毒之后,她们整日困在府内,极少出门,此番前去七安镇真真是梦一般不可思议。
萧姝言坐在马车里,身后倚靠着柔软厚重的毡子,闭目养神。左右她睁着眼睛也是个瞎子,说不郁闷是假的,她的世界里除了漆黑一片,什么色彩都没有。
好比外头是艳阳高照的春天,桃红柳绿,流水落花,于她来说和冬日的黑夜无甚区别。
从前她也是看得了兵书,喜欢骑马打猎,写的一手飘逸的行草,闲暇时爱看书赏画的妙人,现在的她只能躲在黑暗中,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出朝中的乱党,尽快扳倒梁王。
否则兵乱一起,京城血流成河,天下生灵涂炭,而她会不会再一次流落民间……
到达七安镇时,已是黄昏。
颠簸了一整日,萧姝言浑身乏累的很,秋月兴致冲冲的想拉着秋棠去逛镇上的花市,萧姝言知晓她们难得这样高兴,便让一众随从都出去游玩了。
云玖默不作声,他性子极冷淡,平常话也少,整个人没有存在感。
萧姝言让他同那些人一起出去玩,他不肯,只是安静的站在不远处守着她。
沈绣衣先她们一步到了七安镇,戌时,他领着一对老夫妇和一位带着一双儿女的年轻妇人到了馆驿。
这五个人便是被害樵夫的亲属,自从樵夫失踪,他们已经去县衙告了三回状了,县衙先前还敷衍两句,后面直接把人哄了出来。
当差的衙役说,樵夫日日进山,那山高林密的,失踪不是很正常吗,说不定是掉下山崖了,也或是被野兽吞了。
老夫妇二人整日以泪洗面,几乎哭坏了眼睛。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儿子进山都是去常去的几处林子,那里没有悬崖峭壁,亦没有什么猛禽野兽。
他们进了门,一见屋内是个年轻女子,又是个眼睛不太灵便的,心里没有底气。
沈绣衣见他们犹豫,上前道公主殿下,能把他们的冤屈带到御前,他们顿时跪在地上哭成一团。
萧姝言细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他们一一对答,言辞恳切。
“诸位可能不知,本宫虽为公主,但并不能直接过问朝堂上的事,你们告状应该去县衙啊,如何会找到我这里?”
若是秋月在,肯定会在心里嘀咕,公主真真是会做戏,这分明是你找人把他们引来的,如今人到了,你却一推四五六啦。
老伯诚惶诚恐,“公主千岁,草民知道人失踪该去县衙投案,可县衙不管呐!草民也是在县衙外头听人说公主来七安镇游玩,这才……这才来求告。”
“罢了,既然让本宫撞见,那此事本宫替你们做主了。”
萧姝言示意沈绣衣上前,让他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立刻护送樵夫一家前去京城。
“公主不同回京城?”沈绣衣犹豫,京城那边必然监视着七安镇,若是他一人护送樵夫一家回去,路上恐怕遇到麻烦。
萧姝言摇头,她明日要在七安镇大张旗鼓的游玩,她要让七安镇把她游玩的消息传回京城,如此梁王的视线才会都留在她身上。
沈绣衣得令,连夜驾车将樵夫一家送入京城。
萧姝言在七安镇游玩了一日,她看不见繁花锦簇,只能听到闹哄哄的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