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十三年,先帝驾崩,太子登基,定年号为成和元年。
举国皆哀。
与此同时,西夷趁大魏新帝继位,立足未稳之际,大举来犯。
和秦州相邻的安州,睦州接连告急,丹城更是在一夕之间被西夷围城。
新帝手足无措,只能诏令庆阳军赶去安州,随后孟定川上书请求做宋将军的军前先锋,新帝未准,令他领兵前往睦州守城。
朝中争论不休,主战主和,各执己见。
大魏天下,人心惶惶。
然而眼下最迫在眉睫的是丹城被围,若派兵去救,必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不救,只能眼睁睁将丹城拱手让人。
左丞相主战,他认为此番若是和谈,西夷必会狮子大开口,索要安州,睦州,如此西夷十年间就占据了大魏三州,这近乎是大魏五分之一的城池!
部分主和的官员则是以新任户部尚书为首,他手中掌握天下钱粮,知道去年不少州郡遭灾,若是眼下和西夷开战,根本供给不上给边城的银钱粮草。
此刻京城举棋未定,他们最想得到的消息和最不想得到的消息是同一件事,那便是丹城城破。
如此一来,不用派兵去救,也无法派兵了。
丹城孤悬于大魏的最西边,它是离秦州最近的城池,若是秦州未被西夷占据,那它会是一座坚城,可如今已不是十年前了。
萧姝言终日在宫中,素衣常服的守孝,边城的消息已经成了满京城的谈资,她不用刻意去了解,也听说了许多。
皇上来上香时,整个人沧桑了许多,这才几日的功夫,都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
他们兄妹二人一前一后的跪在先帝的牌位前,皇上举着香烛,开口问道,“丹城的事你听说了吧?”
“臣妹有所耳闻。”
萧姝言恹恹道,她脑子里空荡荡的,完全不想思考。
从前对付梁王时她很聪明,那是因为她重活一世,许多事未卜先知。可如今已经是新的境地了,对于丹城,主战主和都十分有理,她能说些什么,说不打,劝新帝刚继位就丢二州,说打,让天下黎民再多两分赋税,甚至榨空国库,置百姓于倒悬。
国家大事,实在万难。
“朕要救丹城,只是不知丹城能不能撑过半月……”他目光炯炯,起身将香烛插在香炉中,又撩袍跪下。
“当初外祖父死在秦州城下的仇,还没和西夷算呢,此番他们又来!”
萧策声音平静,这平静无波澜的声音中已经透着成为帝王时的威严,他慢悠悠的说着,似乎是在询问萧姝言的看法,又像是说给列祖列宗听。
“朕欲举倾国之兵,御驾亲征!”
萧姝言回过神来,陌生又震惊的望向他。
“皇兄不可。”她阻止他,“西夷犯边所求的是钱粮是掳掠人口,他们绝不会想我们举倾国之兵和他们决战。”
“皇兄既有壮士断腕之决心,不若派一上将领兵,定能击退西夷,万不可亲身犯险,”
她说着说着忽然笑了,皇上并非要御驾亲征,他此举应当是为了让主和的朝臣让步。
譬如你想摘两颗青杏尝鲜,他们必然阻拦,但你若要将杏树砍伐掉,他们又会答应你摘杏的举动,并且告诉你,青杏也别有滋味。
萧策见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