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山也被一并抬回了范家，王氏是有些埋怨的，要不是为了救他，她家老范也不会中毒昏迷。

可是看到李小山那瘦成一把骨头的小身板儿和糟污的脸蛋儿之后又化为了一声叹息。

“真是可怜见儿的。”

范家连主带仆一共也就三个人，现下多了两个病人，有些忙活不开了，更何况还有矿场的事等着处理。

于是郭子行顺理成章地依旧住进了范家，里里外外帮着忙活。

王氏都看在眼里，渐渐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敌意。

“当家的，等你好了咱就走吧。”王氏抹着眼泪，她是真怕了。

范老板靠在榻上休息，身体上的皮肉伤没让他难受，反倒是在煤窑里吸了太多的煤气，以致于头昏脑胀的不清醒。

“行吧，你先叫郭少爷来，再通知矿场的几个组长，将事情交待完，咱们两个就带着老张头去南边儿去，好好调养身体。”范老板靠在榻上休息，身体上的皮肉伤没让他难受，反倒是在煤窑里吸了太多的煤气，以致于头昏脑胀的不清醒。

“行吧，你先叫郭少爷来，再通知矿场的几个组长。将事情交待完，咱们两个就带着老张头去南边儿去，好好调养身体。”经历过一番生死，他现在都想法跟以前不一样了，再多的钱也比不了健康的身体。

以前他还年轻，又健壮，就总觉得自己比年轻人都要厉害，可实际上多年的操劳过度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看着人高马大地，内里却远不如从前，还是珍惜眼前的好。

年逾不惑了，又何必贪心呢？

“范老板，身体可好了？”郭子行来的很快，一声问询将范老板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还……咳咳～”，本来还想说没事的，可一张口，喉头便忍不住发痒咳嗽。

“慢点儿，慢点儿…”王氏心疼的一边拍着背，一边喂水给他喝。

顺了气了，水也喝了，范老板终于认输了。

开门见山道，“郭少爷，你可知矿场对于那些工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一旦工人失去了矿场，而又没有去处，那可是相当可怕的。所以如何安稳他们，是重中之重，若我把矿场交给你，我希望你做到三点。第一，使得他们有去处，第二，使得他们能活命，第三，你得在乌山镇办一所学校。你也看到了，这里没爹没娘的孩子有多少，若是不安顿他们，那么十几岁甚至更小的年纪他们就要下矿场，虽然我有严令，可也屡禁不止，更何况还有其他几个矿，管也管不过来。”

郭子行没有一口答应，他还在等着看范老板能提出什么条件。

“唉”，范老板长叹一声，跟郭子行讲起了乌山镇的往事。

原来这里的矿工分为“里工”和“外工”，里工就是矿场正式雇佣的工人，他们都懂得技术，只是这样的人只占很小一部分。剩下的都是外工，他们大多都是半工半农的农民，有附近村镇的，也有更远地方的。农闲的时候他们就会来矿场卖力气，挖煤、运煤，体力活儿都是他们干的。

“我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他们。”范老板眉头紧蹙，眼里是深深的忧虑。

这样的散工在矿场里不计其数，散工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体力活儿，拿的钱却是最少的，但就是这样，来矿场干活儿的人也是趋之若鹜。

流动人口多了，他们手里又有工钱，多的是游手好闲的人盯着那点儿血汗钱。

尤其是外乡来的，下了井再也回不去的不在少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姐的随缘楼算是一处明面儿上的销金窟，讲到这儿范老板又叹了一口气，“三姐此人阴险狡猾，矿场要停，她怕是第一个不答应，你要小心她。每一个去了随缘楼的男人，不榨干钱袋子是不会放出来的。停了矿场，遣散了工人，她就失去了来钱的路子。俗话说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也就是如此了。”

说罢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王氏面色不太好看，也没去帮范老板倒水。

郭子行直觉这里面有故事，便道，“难不成，您也在她手里吃过亏？”

范老板难得笑了起来，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吃亏的是她，我也不瞒你，她早前是我家丫鬟，是我那糊涂的老娘要给我纳的二房。被我拒绝后，她一路跟到了乌山，后来见我实在是无意，她就跟了三矿的老板，从此自称三姐，后来两人不和，她就在离镇上不远处开了随缘楼了。但凡是镇上有点儿姿色的女子，怕是都被她搜罗过去了。”

原来还有这番往事，怪不得那日在随缘楼，三姐对范老板既敬又怕，还有几分深闺怨气。

王氏虎着脸道，“那就不是个好人，那些楼里的女子，有的是远道而来寻找自己久不归家的丈夫的，可她看人家老婆长得漂亮，直接就把人扣下了，还说什么夫债妻偿，用人家老婆来抵嫖资。还立下了规矩，说进了她楼的女人就都是她的姐妹，轻易不准放出去。呸，不要脸。”

范老板也没否认，跟着点了点头，“这镇上的男人大半都是她的房中客，尤其是几个矿场的老板，存心给三矿老板添堵也好，去消遣也罢，靠着笼络这些男人，她也站稳了脚跟，因此你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