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发了好大的火,可酉时三刻的时候,宋老爷还是踏进了大太太的院子。
满地的落叶已经不见了,一室肃静。
“你找我来干什么?”
“我只问你一句话,那个孩子呢?”
宋老爷嫌恶地看着大太太,仿佛说一句话也多余,“还活着。”
“我要知道他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
“你知道这些干什么?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是了。”
“宋问渠,你是不是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大太太恨声道,左手藏在道袍里,一道寒光闪过。
宋老爷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要怎样?若是想要孩子,你去找就是,跟我没关系。”
“是吗?”话音刚落,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横亘在宋老爷的脖颈处。
“你说不说?”
宋老爷丝毫没有慌张,只是冷眼看着大太太,“何必追问我呢?你明明答应了他的。”
大太太眼眸微张,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还好吗?”
“都好,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相安无事,你何必又闹得大家不清静。”
“我不想闹事,是你逼我的,我哥哥说了,你将那孩子害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不能再忍了,你对我怎样都可以,唯独不能伤害他。”
“哼”,宋老爷讽刺一笑,“他的话你也信,诳你多少次了,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呢。他缺钱了,还拿这谎言来要挟我,说我要是不给他一百万,他就将这事儿告诉你。看来,又是你那老仆帮的好忙了。”
宋老爷说着,远远眺望了一眼南苑的下人房,眼里满是讥诮。
大太太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毕竟是我哥哥。”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一个马贼能做到乡绅,我也帮了不少了,还要怎样?你那个私生孩子,一开始就说好了让他亲父抱走,你居然不信他,却去相信一个多次骗你的兄长?”
宋老爷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令大太太无地自容,“你知道我唯一念想就是那个孩子,你就让我去见见他吧?”
“不是我不让你出去,这是你自己的承诺,若要违背,且想想你自己发过的誓吧。”
大太太难堪的转过脸去,不好意思面对宋老爷。
宋老爷缓缓将颈间的寒芒移开,这才发现原来是一把匕首,跟宴如扎向小东西的如出一辙,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你将那个婢女怎么了?”
“一个丫鬟而已,受不住辛苦,自我了断了。”
“话都告诉你了,若无事,以后便不要再找我了。”
“等等,你带那孩子来见我。”
宋老爷脚步一顿,“不可能,我答应过他,此生不会让你见到孩子。”
“那我怎么知道那孩子还活着没?”
“我会让他给你一封书信,总行了吧?”
“那...”大太太脸上露出一丝祈盼,又有几缕娇羞,“你叫他尽快回信。”
“嗯”,宋老爷一刻也不想与她相处。
正欲走出院子,强烈的好奇却令他停住了脚步。
打开厢房的门,虽早有准备,但那股子腥臭味却还是熏得他倒退一步。
那具受尽凌虐的女体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暗红的血液已经凝固在地上了。
宋老爷冲出来,差点呕吐在地上。
大太太冷笑一声,“你的胆子还是这么小。”
仿佛看见恶魔一般,宋老爷匆匆逃走。
“老爷”,宋仁和管家赶忙迎上来,看着宋老爷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不已。
“不用”,宋老爷拒绝了他们的搀扶,自己大吸几口气,坐上了娇子,往宴如院里走去。
宋仁和管家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深深的忧虑。
宴如此时正在楼上种花,都快开春了,她也要种下自己这一年的祈盼,这是这段时间里找到的新的爱好。
杜鹃正捧着几个花盆上来了,“我去花房问了,说是最近玉兰打了花苞,我剪了几只回来插花用。”
宴如看了一眼,光秃秃的枝干上长了几只小儿手掌大小的花苞。
“什么味儿啊?”一端进来宴如就闻到一股子腥味儿。
“这是花房那边的新栽法,说是加点儿碎肉花儿能开得更好。”
“拿下去吧,我闻不了。”
杜鹃赶忙将花拿走了,她是好心,却忘了宴如现在许是有孕了,对气味敏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