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买办说的情真意切,在场众人也疑惑起来。
难道真冤枉了他?
郭大帅一摆手,“是吗?你租给了谁?”
“叫速川浪生,大帅,他也是洋行商人,我就是将库房租给了他。”
“哦?有什么凭证吗?”
“有,当然有。”郑买办急切的想证明自己,结果用力过猛,再次跌在了地上,狼狈不已。
“拿出来。”
郑买办一脸为难,“这…大帅,您也知道,郑家刚受了难,大半家私都被毁了,这一时间难找啊。”
“难找,那就别找了。”
“等等,大帅。您至少要给我时间去找啊,我是绝对没有撒谎的,租借的中人也好,速川浪生也罢,您不妨传他们来问问,小人绝对不敢说谎。”
郑买办说的恳切,郭大帅沉吟片刻,“你们都怎么看?”
众多军官互相交换了眼神后,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好吧,就让那个姓速川的过来。”
不过几分钟时间,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士兵押着一名身穿和服的速川走了进来。
仆一进来,郑买办顿时激动了起来,指着速川喊道:“就是他,租借了我水陆码头的仓库,而且还是三年租期,他就在这里,请大帅做主啊,您明鉴啊。”
速川来时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一看到郑买办他就大概猜到了。
心里头打鼓,面上不敢显露。速川先打了招呼,接着从容的坐下了。
“不知道郭大帅找我来什么事儿?难道是捉到昨天抢劫我东洋商行的人了?不愧是郭大帅,效率真是高。”
听完这话,郑买办差点喷血!
这个该死的小鬼子,竟然把锅扣到自己身上来了?
郑买办赶紧道,“速川先生,您在水陆码头租了我的仓库,您不记得了?”
“什么仓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既有纱厂又有商行,需要租赁你的仓库吗?”
“水陆码头,您忘了?”郑买办几乎是咬牙切齿,似乎被人戏耍了一般。
速川皱着眉思考着,水陆码头?那不是鸦片的事儿吗?早在艾黎死的时候他就预料到这一刻了。
“我又不是中国本地人,租几个仓库很奇怪吗?只是我这么多事情要去处理,我早就忘了租过那里了。”
“速川先生,您不会忘的,难道这四方城还能找出第二个我不成?您再想想。”
清如远远地听着这话感觉不对劲,怎么郑买办好似在暗示一样。
速川抿着嘴沉思,郑买办赶紧又向郭大帅哭诉。
“大帅,您看,速川先生也说他租过仓库,只是忘了在哪里租的了。您要不放我回去找找契纸,要不去找找当时那个中间人,水陆码头的漕帮龙头,您都可以查的。”
郭大帅微微颔首,“放你回去,那当然是不会,不过你旁边这个女儿倒是可以回去找找,如果能找到契约固然是好,若找不到,格杀勿论。”
“多谢大帅!”
郑佩兰心里咯噔一下,害怕不已,只能连连点头,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刚刚郑买办跟她说过,他会找机会让郑佩兰离开。
郑佩兰被解了镣铐,一身狼狈被推搡着出了帅府大门。
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蓬头垢面被推倒在地,周围的人不免指指点点。
郑佩兰笼着衣袖,狼狈的逃出人群。后面还跟着防止她逃跑的士兵,郑佩兰放声大哭,发泄着委屈和愤恨。
一径跑到了郭子行给他们暂居的屋子,郑佩兰狠狠地砸着屋中摆设。
“我看您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人家郭大少爷的。”
“你说什么?”郑佩兰猛然抬头,双目赤红。
那丫鬟缩了缩脖子,“我说您小心着些,不然赔不起。”
赔不起?呵,天大的笑话。
可郑佩兰这会儿看去,这屋里哪儿还有值钱的东西,那些下人搬的搬,抬的抬,就在郑买办和她被抓走之后竟将家里快搬空了。
“你们在做什么?我还是你们的主人,我郑家还没落魄,你们现在就要造反了?我命令你们把东西放下。”
那丫鬟撇撇嘴,“得了吧,你和老爷都被抓了,我们过不久也要被清算,这不过是拿点儿利息罢了。”
“我爸没事儿,我们不会有事情的。我背后是乔纳斯先生,你们敢得罪我?我把你们一个个儿全都卖到国外去做苦工,别忘了,卖身契都在我手里呢?”
那丫鬟怔了一下,随即很不情愿的瞪着郑佩兰,“你以为我是吓大的,政府的人都说了,你父亲贩卖鸦片,是要被枪毙的。”
“胡说,那些鸦片是东瀛人运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连大帅都没定我的罪,你算哪根葱竟敢做我的主了?”
郑佩兰指着这些背主的奴才大骂,“我告诉你们,大帅可封着城呢?你们拿了东西谁也出不去,你敢拿,后脚就被关进监狱去了,我看你们谁有那个胆子?”
那丫鬟不说话了,冷哼一声抱着东西就走。
郑佩兰自然不让,推搡间盒子掉在了地上,那一沓沓纸页随风飞舞,猛然间郑佩兰看见了“租赁契书”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