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四目相对,谁也没开口说话。
金碧辉煌的灯光,狂悖的年轻男人面部轮廓一半笼罩在阴影里,自负昂首。
安德烈在一旁看着,不由暗自叹气,父子二人此时的关系令人窒息。
罗雷·卡佩沉默半晌,抵不过自己小儿子的执拗,终是开了口:“能聊聊吗?”
牧也英挺俊美的五官,冷硬得如一把锋利的刀,话语态度趾高气昂:“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此时的他彻底卸下伪装。
罗雷·卡佩微微拧眉,脸色晦暗不清,“跟我上来。”
牧也顿了顿,跟着走了上去。
他看着前方的中年男人,阴郁着脸,而后才察觉他被带到了一间房间门口。
牧也眼眸染着浓重杀气,咬紧后槽牙,“罗雷·卡佩!”
罗雷睨了一眼他,“怎么?不敢进去吗?”
“你TM要干什么?”
牧也冷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毫无任何遮掩的刺骨,如果眼神能杀人,毫不意外,他这个亲生父亲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凉薄的语气,像某种警告。
罗雷打开这扇房门,里面干净整洁,依旧是15年前的模样,是她喜欢的装饰。
没有娶她之前,他房间是单纯的冷色调,后来她觉得太暗沉了,把他们的卧室重新装修了一遍,换成暖色调。
她阳光明媚,他黑暗肮脏。
罗雷踏步走了进去,牧也悍然迈大步上前,一把攥紧罗雷的手臂,嗔目切齿:“不许进我母亲的房间!”
父亲对儿子愤怒的控诉不为所动,他讪然一笑,“牧也,你忘了,这也是我的房间。”
只是因为当年牧也母亲去世,当时远没有他表现出的冷静,最开始每每深夜呆坐在房间里,直直坐到天亮。
她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最初遇见她时,神智会莫名其妙的沉溺于她的音容笑貌,难以自拔。
他那时只要待着这个房间每一秒都觉得窒息,后来他想要忘却,或许就不会那般心痛,至那之后他几乎没在进过这间房。
世人皆道,罗雷·卡佩冷血无情,杀伐野性,大概是从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在深夜里潸然泪下。
罗雷掰开儿子的手,径直走向房间中央的那张大床,坐了上去。
他抬着头,看向房门口的小儿子。
他一生手染鲜血,并非良善。
他的这个儿子亦是如此。
牧也母亲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言传身教可以教导儿子在外人面前礼仪得体,却无法教化来自父亲那一半的血性戾气。
更别说母亲的去世,更加激化了他的血性戾气。
牧也幽寒凌厉的眸子再度眯起,双手插兜,不屑一顾道:“我妈都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你在这装模作样给谁看。”
“是吗?”
罗雷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原来在他面前这一切都是装模作样啊。
牧也一愣,一双寒眸中的光泽又晦暗了几分,没想到他竟然平静,换做以前,他说错一句话的后果就是父亲会怒火中烧地把他的儿子们关进卡佩家专属的地牢里。
饿上几天,但又不会让他们死。
他的那两个废物兄弟很识趣,也就两三次有过那种待遇,他们就不敢再犯事。
而他就不同了。
那个时候母亲刚死没多久,他因为愤怒全把怒意对准自己亲生父亲,他一个嘴上从来不饶人且行事叛逆的家伙,得到的结果就是被关地牢里。
第一次他还会反抗,过后对此只会是麻木...
九岁到十五岁,他沉不住气。
而后认识到傅司冥,发现那家伙与他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