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在人家写作业了,是不是需要个针头线脑的,都得来林家买?
有几个那么死性的人家呀。
黛玉早都习惯了家里每天放学,里外屋的炕沿上趴一溜孩子了。
“好好好,你要能把小雨给带着考上高中,婶儿给包大红包。”
三婶子嘎嘎的笑。
拿着手套和盐,付完了钱,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念哪了一句,“你奶的病养的挺好的呀。来的路上,我看拄着拐到晒谷场坐着呢。”
黛玉能说啥,他们家的事儿,全屯子没有不知道的,人家乐意念叨,她就接着呗,“嗯,快好了。”
林爷爷伺候病人,身上不如以前那么干净利索,不每天早上来帮着磨豆腐了。但是地里有活儿,还是会过来帮忙。每天早上林爸也会把豆浆给送到老宅的窗台上放好。
并不是一点儿也不知道那头儿的消息的。
老太太搬回家不到半个月就能自己下地了。刚开始是双拐,后来是一个拐,从在里屋一步一步的挪,到能出屋,要能自理,总共都没用上一个月时间。
之前天天在炕上躺着让人伺候,就是惯的。
老爷子回去不惯着她了,儿子也都让她伤得不进屋了,求助无门,她好得可快呢。
能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到队长和支书家里告状,让人家帮她去法院起诉儿子不孝,不赡养老人。
被队长和支书一顿骂。一个月给一百,俩儿子加起来一个月两百,咋就没赡养了?老支书不惯病,指着她骂,“丧了良心的玩意儿,用不用我把大力家那大闺女找来让你看看那脸造成啥样了?你还有脸告?滚犊子,爱上哪告上哪告去,老子不伺候。呸……”
她身体不行,走不远,想往镇上去也去不了。只能偃旗息鼓。
在家里天天念叨着,等她能走远了,就要去镇里,找公社领导告状去,公社不管就去县里找县长告状去。
老爷子只当是没听见,一天到底的,也不说一句话。
还找公社领导呢?公社都没了,找谁去呀?
反正她也走不了。
黛玉想着三婶子说老太太去晒谷场的话,据她所知,老太太平时宁可在家听广播,都不去晒谷场。
晒谷场里都是老头老太太,那些老太太,早年都是她同龄的,她样样拔尖儿要强,年轻的时候都是争来争去的,到老了,那些老太太就爱往她最在意的地方扎。她一出现,就炫耀孙子。
也不是各个都有孙子。可别人没她那么掐尖儿啊,年轻时候得罪的人,到老不得还嘛。
一来二去的,她就不爱往人堆里凑了。
论起人缘来,林爷爷可比她好太多了。
今儿个主动去晒谷场?
黛玉心里琢磨了两圈,回屋里她姐正在擦头发,“姐,你说老太太是不是去晒谷场说咱爸妈的坏话了?”
要不然她能去干啥?
海红也那么想的,撇撇嘴,“没事儿,谁能信她的话呀。等你二姐回来,我把药抹上,我俩去晒谷场再走一圈儿去,就好了。”
啊?“你都好了,还走啥呀?”
海红就翻了个白眼,“笨,好了就不能摸药了?我这不是还有疤呢吗?你把那紫药水给我找出来,我就摸那个。不行再整点儿钢笔水?要不,你去后院把你四姐的彩笔拿来?”
哎妈呀,“可拉倒吧,你可轻点儿折腾吧。那玩意儿往脑上抹,你脸还要不要了?等礼拜一下学,来咱家写作业的人多,我问问,看看他们家大人有没有回去说啥的,再说。别冲动啊。”
看她姐计划的那些个东西,把黛玉给吓得不轻。
那玩意儿都抹上,好脸都得毁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