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霞光的余韵渐消渐远。
叶蓁蓁一行人站在几个坟冢前,静默地站立着。
“爷爷,奶奶,爸,妈。”陆玦看着墓碑上亲人的照片,在心里默念,“我把丫头带回来了。”
“阿姨……”叶蓁蓁看到粱婉沁墓碑上那张年轻漂亮的照片时,眼泪夺眶而出。
那天的悬崖边,陆夫人护她离开时的决绝还历历在目。
她和孩子们活着,可那个别扭的母亲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夫人,您的儿媳妇回来了。”裴封行把一束花放到墓碑前,摸出手帕挨个给墓碑擦灰。
即使这里的墓碑每天都有人照顾,已经很干净了,老人家依旧擦得很仔细。
叶蓁蓁由陆玦扶着,缓缓地跪在墓碑前,一一给陆家的长辈磕头。
她没见过陆玦的爷爷和奶奶,但从小是听着爷爷奶奶的故事长大的。
还有老陆总和陆夫人……
“爸爸,妈妈……”叶蓁蓁轻声低喃,“我回来了。”
她这一辈子,多么幸运才能有老陆总抚养长大,多么幸运才有陆夫人以命相护。
她多么幸运,才能有陆玦相伴。
“谢谢你们,给了我陆玦。”叶蓁蓁重重磕了个头。
旁边,双胞胎也乖巧地给爷爷奶奶,曾爷爷曾奶奶磕头。
“先起来。”陆玦担心地上凉,赶紧扶着叶蓁蓁站了起来。
“陆玦。”叶蓁蓁转头,看着陆玦,思忖了许久,轻声问道,“她,身上的伤,多吗?”
她问的自然是粱婉沁。
陆玦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心口中了一枪,走得很快,没有受太大的痛苦。”
“丫头,你那时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
他知道叶蓁蓁一直在自责当年没有保护好他妈妈,这是她的一个心结。
当初他赶到的时候,母亲已经死了。
“她是笑着离开的,对她来说,那是一种解脱吧。”陆玦说道。
叶蓁蓁默然。
陆振南意外离世后,粱婉沁一度患上了抑郁症。
她的魂,在丈夫走的那一刻,也跟着走了。
直播的时候,大家看到那段叶蓁蓁拉着粱婉沁锻炼的回忆,都说粱婉沁能振作起来,是因为叶蓁蓁。
而叶蓁蓁心里更加明白,让粱婉沁真正清醒的,是“母亲”。
她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振作起来的。
为了她的儿子,也为了……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保安的女儿。
虽然陆夫人一直对叶蓁蓁没什么好脸色,总爱拿话刺她。
但从小到大,陆夫人却从来没让外人欺负过她。
哪怕那时的芮芷涵一直来陆家,以陆家未来儿媳妇自居,但因为有陆夫人明里暗里地暗示,芮芷涵在陆家对她叶蓁蓁从来也只敢客气尊敬。
“妈,谢谢您的保护。”叶蓁蓁在心里默默说道,“以后,您的儿子我来守护。”
她看着旁边墓碑上英俊的陆振南,“爸,我会守护好陆家。”
……
一家人,在墓碑前跟长辈们聊了一会天,才下山回去。
“丫头,我再待一会。”陆玦对叶蓁蓁说道。
叶蓁蓁点点头。
那边,双胞胎已经很懂事地过来牵住妈妈的手,小心地护着妈妈往山下走。
裴封行也留了下来,静静地站在一边。
一老一少站在沉下来的夜幕中,迎着徐徐山风,很是安宁。
陆玦站了很久,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挨个地擦拭着墓碑。
他和叶蓁蓁一样,没见过爷爷奶奶。
但他是从小听着爷爷奶奶的故事长大的。
陆家的人都是情种,当年爷爷也是意外离世,奶奶没多久就伤心欲绝跟着去了。
后来,他爸爸和妈妈也是如此。
“我会活得很久,会比丫头久,我会和她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们成家立业,子孙满堂。”
陆玦在心里说道,“你们放心吧。”
……
“呱呱呱……”
远处水潭里的青蛙叫了。
静谧的山谷里,一老一少依旧站着。
过了许久,裴封行不知从哪里拎来一只篮子,从里面拿出一瓶酒和几只酒杯。
他把两只酒杯放到陆家上两任家主的墓碑前,一一斟满酒。
“好久没跟你们喝酒了,今天高兴,该喝一杯。”
“陆生啊,一晃六十几年过去了,我六十八年没见你了。你说你当初走的时候多年轻啊,那么年轻就抛下陆家走了……”
裴封行一边说着,一边端着酒杯抿着酒。
他的眼里含着泪花,以及对往事的追忆。
满头银丝,在夜风中浮动。
陆玦走过去,坐到老管家身边,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老管家把酒倒满。
“裴爷爷,孙子敬您。”
……
陆玦他们回来的时候,叶蓁蓁已经去楼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