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破烂不堪的茅草屋里，一个面容憔悴、瘦骨嶙峋的年轻女人，正抱着一个头大身子小的孩子，坐在床上，神色惊恐的听着外面的交谈声。

只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今晚子时，我把人抱过来交换。先动小的，女人留着下次。”

她丈夫:“好。只是女人……”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妻子，旱灾前两人在村里是有名的恩爱夫妻。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舍。

“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想着女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要活下来，什么女人没有？只要有女人还怕没孩子？”

“……好。那就这么定了吧。今晚先动小子。”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残酷的响起。

轻飘飘的一句话，判定了母子俩的死刑。

“一言为定。”

母子俩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淌满一脸。他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最亲的父亲，丈夫，要把他们送到别人的灶台上。

以换取另外一对可怜的母子。易子而食的惨剧，终究还是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年轻的母亲看着恐惧的孩子，孩子眼里的惧怕让她心碎。呼，呼，呼……她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愤怒而绝望的心平静下来。

我要勇敢！我要救我儿子。绝不能让这些畜生动我儿子。谁敢动我儿子，我就让谁去死。

女人温婉的脸，第一次出现了与她气质不符的狰狞。

女人抹干孩子脸上的泪水，“嘘！别哭，儿子。娘会救你，一定会救你的，别怕。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记得背对着你爹躺在床上，别让他发现你没睡着。娘不叫你，你千万别起来。也别睁开眼睛。”

七八岁的孩子，含泪点了点头。他看见自己母亲，从床底下抽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斧子，藏在自己枕头底下。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母亲的举动。

女人流着泪坚定的告诉自己的孩子:“你爹已经死了。外面那个是吃人的魔鬼。娘只有把他解决了，咱们娘俩才能活下去。你明白吗？”

孩子流着泪，点了点头。然后乖乖的靠里躺下，侧身面向墙壁。

女人也躺了下来，侧身将自己的孩子护在怀里，给两人盖好被子，就像往常一样。给孩子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不一样的是，今晚不管怎么哄，孩子都没睡着。

吱呀的一声，门开了，一阵凉风从门的方向吹来，簌簌的下雪声，和着那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的，沉沉的脚步声，在这个夜里听得是那么清楚。

男人嘶哑的声音传来，“睡了吗？”

“嘘，正哄儿子呢，快睡着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点儿睡吧。”

女人强自镇定的轻声说道，声调与平常基本无异。

男人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躺着的母子俩人，过了很久，才躺到了床上。

女人尽量放平自己的呼吸声，假装慢慢入睡。

今晚的月光很亮，从窗外照下来，男人躺在床上的剪影，清晰的映在里面的墙上。

女人背对着男人，看着墙上的投影，眼睛都不敢闭上。

她一只手紧紧的搂住自己的儿子，另一只手伸到枕头底下，紧紧握着那把斧子。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月光慢慢变得朦胧。女人的耳边响起了起床时衣服的摩擦声。

女人把孩子的手放到他自己的耳朵上，又用手把孩子的眼睛捂了一下，示意孩子捂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墙上的影子虽然朦胧，但是能看出男人手里拿了一根绳子，向床边走来。

女人飞快的抽出枕头下的斧子，一跃而起，一斧头劈向男人，男人脖子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喷了女人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