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竹又念到王有权。
王有权从怀里掏出还温热的小布包。
借条叠的方正,小心的包裹着。
叶青竹:“你们不交,我就让人动手搜身了。”
范传德嚷道:
“凭啥啊?你是不是想占我们的地?”
他这么一说,还真有几个人犯嘀咕,叶青竹收粮收布都没啥,不给他也得跑镇上给里正。
借条这东西,万一丢了污了,抵押的东西可就赎不回来啦。
几十双眼睛紧张盯着叶青竹的手。
还好他伤了一只胳膊,要不然都怕他一气之下把借条给撕了。
叶青竹气笑了。
“范传德,我叶青竹如果小心眼儿,哼,就凭你家老太太抢我开荒地,佟广海啥下场,你一家就是啥下场信不信?”
高壮的汉子缓缓低下头,但借条还是藏着没给出去。
叶青竹又道:
“那是什么钱?算过账没有?
你们是不是都疯了啊?
别怪我吓唬你们,不管是地,房子,还是闺女儿子的,按手印那一刻起,有八成都是人家的!
你们还美滋滋的呢?
咋?我图你们那十几二十亩地,还图十来个大姑娘吗?
养猪呢?长肥了我好宰了吃肉?”
徐婶子赶紧道:
“孩子,可不敢说这话啊!”
侯老爷子和苑景盛这俩人坐着,实在是站不住。
老爷子清出去一口痰才道:
“青竹,你消消气,听我说两句。”
“侯爷爷,唉!我也不止是生气。”
叶青竹用拳背敲着心窝子道:
“这儿难受。”
侯照续把老爷子搀扶起来,叶青竹已经比侯老爷子还高。
但叶青竹微微弓着。
“孩子,大家伙要是有办法,谁愿意走这一步啊?
你跟爷爷说实话,收这些借条,是要找谁拼命去?”
只有那几个拎不清的人,才会觉得叶青竹贪他们一点东西。
大部分人也是害怕。
叶家的几个孩子,真敢跟人动刀子。
年轻气盛,万一真跟人去算账呢?
“你听爷爷的话,谁按的手印,谁付代价。
天经地义的,花钱买命。
你千万不能仗着你家小四儿在县衙,就无法无天啊!”
这话,可以说是掏心窝子了。
也是在告诉村里大家,别把人都往坏了想。
起码,自己人不该这么想。
叶青竹睁着一双诚挚的眼,坚定的对侯老爷子道:
“侯爷爷,我不冲动,不胡来。
我用自己的办法,让我试试好不好?”
侯照续担心的摇头:
“青竹……”
叶青竹又重复一遍:
“就让我试试吧。
万一呢?
就算不成,咱谁也不悔。”
曾经的三溪镇,面上有多繁华,背后就藏了多少肮脏。
生意有赔有赚,私贷和官贷都有,且以此周转的并不少。
九成八,都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大湾村有什么呀?
除了山,还是山。
破屋子都没人要。
在三溪镇学会的事不关己。
在小顺村学会了睦邻如亲。
在大湾村明了的,是什么叫责任。
侯老爷子那颤抖的手,轻轻抚着叶青竹的头顶。
“好孩子,老头子没看错人。
挺好,挺好。
那你答应爷爷,别硬碰硬伤着自个儿,别学坏,别呃咳咳咳~”
老爷子这个岁数,已经很少情绪激动了。
村里碰上这事儿,能不揪心吗?
他能管着自己一窝人,别人家他无能为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