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同欠了屁股起身道:
“你也知道我还在守孝。
如果不是福禄这层关系,我连你家大门都不进的。”
叶青竹几个七嘴八舌的劝。
他们哪里在意这个哟!
梁启同是个执拗的人。
或者说,做木工的,都有点倔脾气在身上。
叶青竹菱角他们强留不住。
福禄送了师父很远才回。
梁启同问起福禄:
“听说你跟万长久拜了个先生?”
来了!
福禄早知道师父会问起。
他内心觉得有愧,但也坦荡认错。
“师父,对不起。”
梁启同停下脚步,面色严肃。
“你不该对我说这句话。”
福禄低垂的头抬起,双眼看着师父。
他脸上的尘灰和汗渍还没清洗,整个人却透着严厉。
尤其是,师父有一双三角眼。
但福禄并不恐惧,只是有些忐忑。
梁启同语重心长道:
“孩子啊,你该说那人是个有本事的,将来我会学贯他通身本领。
你该说青春年少,多学一分以立足。
你该昂首挺胸,骄傲地告诉我,很快你就要胜过我与他。”
每说一句,福禄的眼便酸涩一分。
他翻山越岭,只为了买些种子分给乡邻的。
疲惫未散,就匆匆来给他家送信。
那是他的师父啊,不是仆人。
福禄那么会掩藏情绪的人,也会在这个老人面前,一点点软下来,真一点。
梁启同粗糙的手抚在福禄耳侧,欣慰笑着道:
“师父老了,现在刻桃符都得选晴好的白日。
将来,一秀就交给你了。
如此想,还是我梁家得了好处呢。
怎么,你所学的本事,还不能教给师侄一分半分的?”
梁启同语气轻松。
他刻了一辈子桃符,被人尊称一句“梁半仙儿”,还真把自己当盘正经菜?
实话说,没啥大出息。
儿子梁愚,也就那样了,平凡人一个。
还是他老爹有魄力,让他收下叶福禄这么个徒儿做寄托。
看着清冷寡言的孩子,其实心肠是滚烫的。
他只求等闭眼之后,徒弟还能照应下梁家后人。
福禄微微用力,蹭了下梁启同的掌心。
“师父,放心。”
梁半仙仰头大笑,震散了山林间的鸟儿。
“哈哈哈!
好,好啊!
我走了,你……
抽空来家里坐坐,一秀想你了。”
“唉,等我大哥婚事办完,哪日结了课业就去。”
梁启同背着手走远,但叶福禄站在路口等了许久。
那个不好看的倔老头,都没回头看看他。
叶家小院里,徐祥家的拍着大腿数落菱角。
“二丫头,好好的日子你放梨花干啥?!”
“不能放吗?这还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呢。
再晚几天,一朵都没啦。”
周清潭举着鸡毛掸子躲在门边偷看。
徐祥家的一指头戳在菱角脑门儿上道:
“梨花音儿不好听,拿出去扔了,宁可不摆咱也不要离啊。”
菱角拧着眉头,看着手里凑成一束的洁白梨花。
真搞不懂这些年纪大的人。
二姑娘给梨花踅摸去处,周清潭又默默记住一条——梨不好。
嗯,以后不给二姑娘吃梨,也不送她关于梨花的任何东西!
“啧~白浪费我一个多时辰。
扔了多可惜啊……”
罗鸢从角落跑过来,笑嘻嘻道:
“呀,这时候还有梨花呢?
真好看!”
菱角脸色不是很开心,罗鸢本想哄一下叶二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