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谢空青心满意足地出了御书房。
他跟左峰擦肩而过时脚下顿了顿,含笑道:“左将军怎么不拦着本王了?”
左峰憋气似的咬住了腮帮子,别扭地扭过头不说话。
吴阁老眼神晦暗地看着满脸带笑的谢空青,沉沉道:“王爷所言,当真句句属实?”
“是真的能如何,是假的又能怎样?”
谢空青笑得肆意张狂,弯着眼尾说:“有些钉子一旦落下,痕就不可再消,皇上的性子本王或许看不透彻,吴阁老也看不分明吗?”
他今日逼迫得紧,皇上为了自己的颜面大概率不会屈服。
可皇上是个多疑多虑的人。
他这辈子最接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觊觎自己的皇位,有人不安分的伸手。
今日疑点落下,假以时日就会发酵膨胀成不可控的野草,这些点滴最后都会演变成杀人索命的藤蔓,慢慢的送太子上路。
他含糊其辞懒得多说,吴阁老听完眼中忧色越浓。
皇上子嗣不丰,太子是原配皇后所生,为嫡为长,是唯一一个养到成年的孩子。
如今皇上膝下只剩下两个幼子,良妃所出的二皇子未满八岁,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堪堪两岁。
一旦太子被废,余下两个幼儿如何能抵挡得住权臣的压迫?
有谢空青这样的皇叔,这……
吴阁老忧心忡忡,谢空青见了只是好笑。
担心有什么用呢?
在他们大智若愚的皇上面前,所有的忠心都只是个笑话。
他看着天边逐渐落下的晚霞惋惜似的叹了一声,感慨道:“听说本王在江南负伤时,二位在皇上面前为大军粮草一事为本王说情了?”
“王爷误会了,我可不是在为谁求情。”
左峰硬邦邦地说:“身为武将,家国有难时自当出手,我为的是无数将士的生死,为的是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跟谁都无关。”
“是么?”
谢空青笑道:“那也无碍。”
“二位这份情本王记下了,来日有机会再报,告辞。”
他彬彬有礼地颔首走远。
吴阁老浑身僵硬地抓住了左峰的手,用极低的声音说:“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