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的看诊持续了半日,景稚月忙得不可开交,谢空青就整整当了半日的哑巴王爷。
他不聒噪的时候安静得像个不染世事的雕像,美得凌厉,又莫名让人感觉似乎有些脆弱。
可存在感却一直都那么强。
景稚月写完最后一张方子交给病患,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酸疼的肩背,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侧脸,一字一顿地说:“谢空青,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落在我的眼里像什么?”
口不能言的谢空青眨了眨眼,看着她掀起的眼皮无奈地指了指的喉咙,用口型问:什么?
景稚月面无表情地说:“像在交代后事。”
准确的说不是像,而是仿佛真的是这样。
她是没怎么接触过这些,可不代表她迟钝到什么都不会察觉。
如果说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让她在危急时刻有自保的能力,还能勉强说得过去,那现在她在学的这些呢?
练兵布阵,兵法纵横,这些东西本该是谢空青做的,可这人现在却在不惜耗费巨大的心力一点一点的教会她,仿佛是在试图让她处在跟他相同的位置上,去做他应该做的事儿。
景稚月不排斥学更多的技能,可这样的学习过程让她心里莫名的觉得不太舒服。
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谢空青没想到她如此敏锐,愣了下无奈一笑,索性抓起笔在纸上落字:会的多一些不好吗?
“我没说不好,只是奇怪。”
如果只是想让她多学一些,那其实大可不必这么着急。
可谢空青现在给她的感觉就是在争分夺秒,给她尽可能多的灌输东西,这种感觉很糟糕。
面对她质疑的目光,谢空青耸肩一笑,眉眼间皆是坦然。
可他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嘴上说再多都是没用的,等到了那个时候,景稚月会懂的。
跟哑巴说话就是有这点不好,人家手上懒得动弹了,对话马上就会陷入僵局,直接结束。
景稚月暗恨着磨了磨牙,冷笑道:“我发现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挺有魅力的,你就这么待着吧。”
谢空青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无措,再想拦人时景稚月已经甩手走了。
得,解药没了。
因为某个众所周知但是没人敢说的原因,谢空青始终沉默如金。
当晚议事的营帐中,聂子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深吸一口气小声说:“王爷,您之前说的那个几个地方都已经摸清了,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谢空青糟心地看了一直忍着笑的沐念白一眼。
沐念白面皮一抽艰难的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咳了几声才说:“当然是按说好的办。”
聂子元迟疑道:“真的要让王妃领兵前去剿匪?”
虽说那几个匪寨的规模和人数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可人家大小也是个烧杀劫掠的匪寨,里头装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
王妃一直长在深闺,从未接触过行军打仗的事儿,这回贸然就让她直接领兵,会不会不太合适?
谢空青听完懒懒地抬起了眼皮,沐念白会心地说:“有何不可?”
“不就是一些小贼么?王妃带着这么多人去,就算是中途出了岔子,后头不还是有这么多人兜场吗?”
谢空青只是想让景稚月去实战尝试,而 不是处心积虑的让她去送死。
一旦有任何不对,藏在暗处的谢空青机会及时出手,再不济后头撵了这么多人,就算是一股脑全部冲上去也能把那些山匪直接踩成猪,这有什么可怕的?
聂子元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顿了顿就说:“那也好。”
“只是按王爷所说,此次剿匪全由王妃做主,我等是不是就不能插话了?”
沐念白闹心地啧了一声,没好气的:“没说不让你说话,是要让你少说话。”
“王妃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决策权在王妃手里就行,懂?”
如果别人叭叭多了,实战就没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