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稚月被他眼中莫名的波动弄得无声一怔,顿了下失笑道:“苏先生这么看着我,是认识我?”
这话说起来是有些突兀的。
可景稚月最近经历了不少魔幻的事情,一时间竟是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苏先生闻声微顿,低下头掩下眼中不断翻涌的情绪,哑声说:“王妃说笑了,苏某是第一次与您相见,怎会见过您呢?”
景稚月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说:“那倒是我多心了。”
“只是我刚才粗粗翻了一下这些典籍,发现岭南风俗与大乾不同之处众多,文字似乎也少有相通的,接下来的日子就要有劳先生教导了。”
苏先生从善如流的笑着说:“能给王妃一些提示,是苏某的荣幸。”
“王妃若有不解之处,苏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
“空竹,你去给苏先生安排个合适的住处,军中嘈杂,你尽量选一个安静些的地方,也省得有人扰了苏先生的清净。”
空竹刚笑着点头,外头就响起了聂子元的声音:“王妃,王爷说关于明日的剿匪有事儿想跟您商议,让属下来请您过去一趟。”
“又是什么事儿?”
景稚月板着脸站起来,没好气地说:“就你们王爷一天事儿多。”
一件事儿颠来倒去反复说了三十遍,恨不得拎着她的耳朵把嘴皮子磨破。
谢空青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冷面王爷的人设?
抱怨归抱怨,可该去的还是得去。
景稚月放下翻了一页的书就走了出去。
福子抢了空竹的活儿,说:“苏先生这边我来安排就好,你们自去忙吧。”
走出营帐,苏先生意味不明地看着一路对景稚月不断行礼的士兵和将领,眼中波动微起。
“我听说王妃入军中时间不久,可看样子军中的人似乎对王妃都很尊崇?”
福子是个成精的老狐狸,一听就知道他在试探什么。
他抓起拂尘微微直起了腰,难掩骄傲地说:“苏先生有所不知,王妃除了在用兵一道上颇有天赋,于医术一道更是绝世无双。”
“您看到的这些混小子都是被王妃救过命的,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自然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医术?”
苏先生略显意外地说:“你是说,王妃还精通医术?”
福子顿时笑得更加得意了。
他喜上眉梢地说:“这种事儿奴才还能骗您不成?”
“等日子长了您就知道了,咱们王妃会的东西可多着呢。”
世人都说岭南腹地藏有宝藏,可又有几个人知道,岭南最大的宝藏此刻就在玄甲军中。
要不了多久,这枚熠熠生辉的明珠定可在世人面前大绽光芒。
等到那时,更是无人敢疑了。
福子维持着自己狗腿子的人设始终不倒,不动声色地吹捧完了景稚月的各种厉害,侧身就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先生,您请这边来吧。”
苏先生跟着他到了暂时落脚的地方,福子就说:“王爷吩咐过,苏先生是贵客,在玄甲军中的这段时日,您不管有什么吩咐都可直接与奴才说,奴才定会竭力帮您办妥。”
“只是王妃长于望京,对岭南之事知之甚少,跟岭南有关的事儿,就只能是有劳苏先生费心了。”
苏先生心情复杂地掸了掸袖口,不紧不慢地说:“淮南王倒是有心了。”
明明自己身陷麻烦,可还是无视了望京皇城中勃然大怒的皇帝,在此慢慢的教导景稚月。
这一步步的铺路无微不至,事无巨细都想到了最是妥帖的办法。
要不是早知道淮南王是什么性子,冷不丁知道这样的事儿,他差点就要以为谢空青真的是好人了。
福子对他话中的讥讽充耳不闻,坦然笑道:“王妃是王爷明媒正娶两情相悦的结发妻子,王妃亦是淮南王府的当家主母,事关王妃的大小事务,王府上下的人自然都是不敢怠慢的。”
“两情相悦?”
苏先生冷着脸说:“我怎么听说当时这门婚事并非为人所愿?”
当初景稚月和谢空青的婚事在望京闹得沸沸扬扬,景稚月还为了此事闹过自戕。
这样强行捆绑在一起的婚事,算哪门子的两情相悦?
福子被反驳了也不着急,顿了下只是笑道:“起初或是意外,可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苏先生初来此地,或许还不太清楚王爷和王妃的相处之道,心有疑虑也是人之常情,多的奴才不便多说,可奴才相信苏先生慧眼识人可破迷局,时间长了自己肯定是能看清的。”
“您且慢慢往后看就知道了。”
福子说得好言好语,饶是苏先生的心里憋了火气也不好直接动怒。
见他不欲多言,福子很识趣地说:“苏先生舟车劳顿,奴才就不在此打搅您休息了。”
“奴才告退。”
跟着苏先生一起来的青年护卫客客气气的把福子送出去,把帐帘一拉,马上就着急地说:“爹,你见到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