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空青发起疯来人神都惧,他较起真来也非常可怕。
一个十几岁就在边关的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悍将,当他真的下定决心要送某个幸运儿去见阎王时,哪怕他手中的兵力差了一截,这个被选中的幸运儿也很难从他手中的致命大网中逃脱。
不要命的疯子总有办法。
夜色缓降,崇安县城告破。
早上还在嘴硬叫嚣的褚庆然狼狈被捕,被跪着双肩跪在地上的时候,他恨得险些把牙都咬碎了。
“谢空青,你敢动我!”
“父皇最痛恨的就是兄弟阋墙,你别以为在这里杀了我,你就能顺利取代我的位置!”
他恨道:“我要是死了,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踏入大邺皇城半步!大邺的无数兵马一定与你不死不休!”
“四皇子说得本王好怕。”
谢空青要笑不笑地擦去刀刃上的鲜血,眉眼含笑地说:“只是死到临头了,你的废话怎么还是这么多?”
“你……”
“还有,谁说本王需要取代你的位置了?”
他是要踏入大邺皇城,可不是三跪九叩进去的。
等到那一日,就是他血洗大邺皇族之时。
送一个褚庆然归西算什么?
谢空青堪称怜悯地看了褚庆然最后一眼,刀尖一点之前帮褚庆然挡箭的随从,笑道:“瞧你是个忠心的,本王给你一条生路。”
“一会儿记得把你们四皇子的脑袋给褚庆双送过去,权当是本王送给她顺利踏足大乾的恭贺之礼,顺便告诉她,约束好自己不听话的狗,少撵在本王的身后狗叫,否则的话……”
“下次本王就要用她的脑袋来送礼了。”
“杀。”
他惊不起半点风云的一句话,结束的是褚庆然的前半生。
抱着褚庆然头颅的随从疯了似的纵马狂奔,谢空青见了,眉梢微挑。
“你瞧,这不就清净了?”
只要打疼了一个,就不会再有求死心切的苍蝇在他的身后撵了。
聂子元无言以对地竖起了大拇指,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言难尽地说:“只是我没想到,褚庆然居然这么不禁打。”
左峰带着十万人都守了数月的阳城,可褚庆然拿着多左峰一倍的兵力,见了来敌的第一反应居然就是撒丫子就跑。
这种见血怂的废物,大邺皇帝是怎么好意思派出来领兵的?
谢空青深以为然地笑了笑,淡声说:“他是有恃无恐,以为我不敢动他。”
再加上他之前的忽略,褚庆然自然而然就忘了吃他的好处要磕牙。
先张狂,必灭亡。
他死得不冤枉。
谢空青在城墙上走了一圈,沉声说:“清点完后带来的人就地驻扎,在此建立一道防守。”
聂子元低声应下,又有些迟疑:“那王爷,俘获的战俘如何处置?”
由于褚庆然身为主将遇战先怂,士气早已低迷不振,他们攻城的时候没察觉到多难,战后清点发现活下来的俘虏还挺多。
比想象中的多。
谢空青摩挲着指腹说:“抓了多少?”
聂子元面皮狠抽:“不计伤亡者,活捉共计十三万。”
这下饶是谢空青的面上都多了几分惊讶。
带着这么多人,还把败仗输得如此难看。
他突然就觉得,顺口叫褚庆然的那声弟弟是对自己的严重冒犯。
到了嘴边的杀字默默回转,他拧眉说:“去看看。”
崇安县是真的不大,所以压根就容不下几十万人突然进入。
城中还有不少百姓,被持刀来往的兵士吓得瑟瑟发抖,崩溃地把哭声压在喉咙里。
兵战百姓殇,累累白骨魂不在。
洗不去的血色下,充斥满的全是不敢出口的绝望。
谢空青一身黑衣从城门口走出,看到眼前的景象下意识地皱眉。
穿着大邺军服的士兵层层叠叠地围出了个很大很大的圈,中间抱团不敢抬头的是明显穿着大乾服饰的百姓。
谢空青眼中煞气骤起,冷声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负责清查的小将快步跑过来解释说:“回王爷的话,这是他们先打开城门想送走的百姓,被咱们一兜子全抓了。”
“什么?”
聂子元是个急性子,抢在谢空青之前难以置信地说:“你说他们想把百姓送走?!”
真的假的?
大邺的人有这么好心?
小将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摸着后脑勺老老实实地说:“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王爷下令让末将等人带兵从后方突袭,可还没等动手呢,就发现紧闭的城门边上被人强行炸开了一个门那么大的洞,城里的百姓都在从那个洞口往外跑。”
当然,逃跑的不仅仅是受到殃及的百姓,还有扒了衣裳不想干了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