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念悦缓缓呼出一口气,突然说:“你知道在知道她是有孕出征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吗?”
连星茫然摇头。
桑念悦暗暗咬牙:“一对儿丧心病狂的疯子。”
谢空青和景稚月不愧是夫妻,两口子都是一副豁得出去不要命的臭德行。
她倒是要看看,这两个疯子能为对方做到哪一步!
预料中的纷争未起,桑念悦回到王城后也是出人意料的安静。
她甚至还命人往宿月殿送了一些小孩子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景稚月对此来者不拒。
谢空青的表情倒是有些微妙,然后从中获得了新的启发。
没两日景稚月再进内殿,就发现桑念悦之前送来的小木床不见了。
“东西呢?”
空竹表情微妙地说:“被王爷拿去拆了。”
“拆了?”
“对,被拆的不只有小木床……”
准确的说,谢空青袖子一挽把能拆的都拆没了。
景稚月心情复杂地找到了在院子里洒汗的谢空青,看清他手里和身边摆着的一堆大小木块,猛地一怔。
谢空青看到她好笑道:“不是都给你哄睡着了吗?怎么今日醒得这么早?”
“我用得着你哄睡?”
景稚月不甘示弱地顶了一句,指尖在初具雏形的小木马上点了点,失笑道:“合着我睡着了的时候,你都在忙这些?”
小小的摇篮,不算十分精致的木床。
大到小床小桌椅,小到拨浪鼓小玩意儿,零零散散地摆了一地,谢空青的手里还攥着木匠用的工具。
曾经一身黑衣墨发惊为天人的淮南王,放下了自己南征北伐的雄心壮志,就这么不修边幅地坐在了木屑堆里,一点儿一点儿打磨出来的,全都是他给孩子准备的东西。
“这都有现成的,也用不上那么多,你怎么……”
“我就是闲着练练手。”
谢空青不以为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渣子,故作镇定地说:“拆了些当模具,只是暂时还不太熟。”
“这些做得不好看,等你生的时候肯定就熟了。”
他怕身上的渣子落在景稚月的身上惹得她不舒服,往后退了一小步说:“你就别过来了,等我换身衣裳。”
谢空青换好衣裳出来,景稚月正捏着手里的小拨浪鼓把玩。
有一说一,他的手艺跟匠人所做肯定没法比。
鼓面上没有绣娘的精巧刺绣和喜庆的红绸坠子,鼓把上也只是光溜溜的一小截木头。
可只有巴掌大的拨浪鼓用砂纸细细地打磨了不知多少遍,粗糙的木刺悉数磨去,手感光滑圆润,就是被小孩子塞进嘴里咬也不会有事儿。
这些东西王宫里的人做得更精细,从各处不断送来的也多到数不清,可谢空青就这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对比着拆下来的各种小摆件,一样的一样地学着如何当一个合格的木匠。
景稚月转了转鼓,盯着谢空青的手说:“手上的碎口子都是这么来的?”
她就说奇怪。
这人明明是一直在眼跟前的,也不曾去哪儿,可手上莫名其妙多出来一堆细口。
谢空青糙惯了不把这点儿口子当回事儿,甩了甩手就笑了。
“就你眼尖,破点儿皮你也能看见。”
他走过去扶起景稚月,哄孩子似的软了声调:“这是当爹的给孩子打家产呢,战果还不好看,你来这儿跟着凑的什么热闹?”
“我的笑话就那么好看?”
景稚月撑不住笑出了声儿:“笑话哪儿有你这个爹好看?”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