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京。
坐在龙椅上的人愤怒地喘着粗气,忍无可忍地抓起茶盏砸到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头上。
“没用的东西!”
“朕把岭南境内所有的暗线都交给你支配,可你居然连两个女子都弄不死!”
其中还有一个是孕妇!
黑衣人顾不得擦去额角的血,把头低得更深了些哑声说:“皇上息怒。”
“你让朕如何息怒?!”
皇上怒不可遏地说:“宣平侯一行人不日将抵达岭南,你是想等谢空青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再去动怒吗?!”
“一群没用的废物!”
他从先皇的手中接过皇位,前后不知折损了多少人才暗中渗透了岭南的影卫。
这是他藏得最深的底牌。
先皇当年留下这一手,为的就是防止岭南生出不臣之心,也好能在关键的时刻抹杀岭南王室的人。
可这个底牌只能用一次。
一旦暴露,他就会彻底失去对岭南的掌控。
所以在岭南先后出兵的时候他都咬牙选择了隐忍,直到谢空青拽着他上谈判桌的时候,他才想到了用这把刀反向操作。
只要借桑念悦的名义弄得景稚月一尸两命,桑念悦再不明不白地死了,谢空青必然要彻底疯魔,岭南王也势必要怀疑是谢空青暗中下的毒手,双方必将为敌。
瓦解掉谢空青和岭南本就不算牢固的联盟,等那边自乱阵脚,谈和的事儿自然还是他主导的算。
可景稚月没死。
桑念悦也还活着。
他白白折腾了一大圈,最后却什么也没换到。
眼见他的怒气逐渐失控,黑衣人连忙低下头说:“皇上,此番行动虽是未能如愿杀了想杀的人,可谢空青已经在动手了。”
“驻扎在岭南附近的玄甲军都在急速朝着岭南方向调动,据我朝探子传回的消息,谢空青跟岭南王已经撕破了脸,扬言要灭了岭南之地,如此……”
“你是说,谢空青调兵了?”
皇上阴沉着脸说:“消息属实?”
“卑职不敢有半句虚言。”
“确定大军是朝着岭南去的?”
“据查无误。”
皇上得到肯定答复心中怒火稍减三分,可狐疑之色还是写在了脸上。
预想中的一尸两命未能成,只要景稚月还活着,谢空青就还有一丝理智可寻。
谢空青心思深沉诡计多端,他真的上当了吗?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的碎瓷,沉沉地说:“宣平侯还有多久能到?”
“路上顺利的话,不超过三十日。”
“三十日……”
皇上飞快地闭了闭眼,话锋一转突然说:“听说谢空青得了个女儿,似乎还很重视?”
“正是如此。”
他不屑地呵了一声,淡淡地说:“大乾素来以男子为尊,也只有谢空青那样的杂碎才会把个女儿当宝,你说要是他视若珍宝的女儿早夭了,他会是什么滋味?”
黑衣人闻声顿惊,挣扎了半晌才说:“皇上,在岭南的人已经暴露了,此时再动手的话,实在是……”
“既然是露出人前的明牌,那就失去了暗棋的价值。”
皇上冷冷地说:“朕担心他只是虚晃一招,并非诚心想打,不如再帮他一把。”
“调集所有在岭南可用的势力,不惜一切代价送景稚月和她刚出生的女儿上路。”
“还有,你再来见朕之前,朕希望你带回来的是景稚月和桑念悦的死讯,做不到的话,你也不必回来了。”
黑衣人反复张嘴最后只是默默离去。
等他走远,皇上叫来了另外一个人。
“奴才参见皇上。”
“起来吧。”
他接过太监重新换上的茶盏,看着眼前晕开的雾气淡淡地说:“他此行不会成功。”
谢空青不是傻子。
经历这番意外,他必定会不顾一切地排除景稚月母女身边的所有风险。
所以这些人注定是要去送死的。
太监故作不解地说:“皇上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一步,又为何要……”
“办事不力的废物,死了也是死不足惜。”
皇上残忍地说:“不拿这些废物去把谢空青的杀欲填满,那其余人怎么找得到机会下手?”
太监是跟了皇上多年的老人儿,再加上之前他提起了宣平侯,当即就露出了明悟的神色。
“皇上的意思是,宣平侯是更合适的人选?”
“不然呢?”
皇上幽幽冷笑,强忍着恨说:“那是个滑不留手的老狐狸,可到底是代替岭南王把景稚月抚养长大的人。”
“眼下除了他,还有谁能近景稚月的身?”
倘若宣平侯能取了景稚月母女的性命,那谢空青一定会生不如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