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庆幸的人面露错愕:“大人,那样的话岂不是……”
“封锁的只是白日。”
胡尚书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咬牙说:“你还嫌最近的事儿不够多?”
“青天白日的,要是被人把你私自放人出城的消息传回到皇上的耳中,谁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你找些靠得住的人私底下跟想走的人说一声,每晚子时城门会打开半个时辰,想走的人都看准了时机再来,白日里不许再放人过去了。”
百姓无抵御之责,也不必肩负起望京的兴衰。
所以只要能放的人,他都会尽可能地放。
他能做到的仅限于此了。
跟他想法差不多的人也不少,尽管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在圣旨的威压下进行得火热,可每至夜深悄悄出城的人流如织,而这一切都被底下的人以不同的方式压了下来,宫中一无所闻。
短短十来日的工夫,从各处流窜而出的难民就到了惊人的数量。
暗中护送疏离渠道的裴言川抬手擦去脑门上的汗,转头看着逐渐变小的望京城,微妙道:“哥,你说城里还有多少人?”
“有多少也跟咱们没关系。”
裴言风刚摆脱了一个纠缠着自己要引荐帖子的富商,头疼地说:“咱们只要按王妃说的,把这些人暂时护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即可。”
跟寻常百姓不同,这些出走的富商家大业大,在各地还有不同的产业,动起来可谓是伤筋动骨。
为了能不动声色地将望京城中的粮食和药材储备掏空,他这段时间就没能合上眼睡个囫囵觉。
而他们今日要护送的这一行人也极其要紧,不可出任何差错。
裴言川将水囊递给他,见他眼下虽是带着青黑却中气十足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说王妃当初将你的病治好,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在今日怎么压榨?”
要不是王妃出手,就裴言风那个病歪歪的身子,别说是在望京和别处间来回穿梭游走,他就是连睡个完整觉都费劲儿。
裴言风听完有些好笑:“我看你还是不够累。”
“得了,废话少说,这些人一走望京必出异状,咱们得趁没人发现走远些。”
“好嘞!”
裴言川抓过水囊去吆喝着众人起身,裴言风也默默转头看向了天上光辉黯淡的明月。
这世道是彻底变了……
次日一早,望京城中的绝大多数商铺都闭门不开,街上来往的行人也少得可怜。
直到傍晚的时候,总算有人将这不同以往的异常报了上去,皇上得知后当场震怒,当即派出了御林军在城内搜查。
可搜查下来的结果却宛如万年寒冰一般让人胆寒。
曾经号称天朝上国之都的望京如今商户所存十不留一,人口更是比起之前少了大半。
而号称一直在招募大军的人上报上来的数字也少得可怜,募集到的粮草和银两更是屈指可数。
这些变故就发生在一众权臣的眼皮底下!
皇上抄起桌上的镇纸就朝着胡尚书砸了过去:“废物!”
“朕让你看守城门,你就是这么看的?!”
“人呢?!让你看的人呢?!”
胡尚书也学乖了,诚惶诚恐地跪下就说:“皇上,微臣不知情啊!”
“微臣为了防止有人窜逃出城,还特意下令封锁了城门,这半月来都是只许进不许出,微臣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跑的啊!”
许大人冷眼瞧着幽幽道:“胡尚书倒是命人封锁了城门,可河道呢?白日里看住了晚上呢?据我所知,近来大批逆民漏夜而出,夜半时城门可是大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