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在高台上姿态如若无人的亲密,下头的人尽管听不到他们的私语是什么,可见此一幕百感交集的人却不少。
孟宪是谢空青当之无愧的长辈,难掩感慨地灌了一杯酒,反手朝着地上倾洒了半壶。
先人泉下有知得见今日,想来也该放心了。
就当他准备起身离席时,外头的宫人突然来报:“启禀皇上,大邺派来的使臣到了。”
谢空青微微支起身子,玩味地说:“大邺?”
“谁派来的?”
大邺皇帝对他恨之入骨,绝对不可能在此时派人前来。
如此一想,似乎只能是一个人。
传话的宫人跪在地上轻轻地说:“据说是奉了大邺皇女之命,前来送礼庆贺陛下一统中原,也贺娘娘今日封后大喜。”
来者是客。
在今日这样的好日子,谢空青也不想直接拂了褚庆双的面子。
他坐直了说:“宣进来吧。”
可等前来恭贺的人鱼贯而入,景稚月见此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褚庆双只是皇女,上头还压着个大邺皇帝呢,可施展的地方实在有限。
若非如此,之前的对战中她也不至于处处受限,最后不得已战败而归。
可今日来的这架势,却不像是区区皇女能有得起的排场。
礼单长长的一大截,都是难得的奇珍异宝。
使臣高声唱喏结束,恭恭敬敬地说:“殿下本来是有意亲自前来恭贺,只是碍于朝中杂事缠身无法脱身,故而特派微臣前来道喜。”
“殿下还说之前错过了帝后的新婚之喜,今补一句祝贺,愿帝后可夫妻相随情深一世,白首偕老永不分离。”
谢空青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说:“是你家殿下有心了,多谢。”
“不过朕也不好白收了你家殿下的贺礼,等她登基为女皇之时,朕定当另有大礼相赠。”
使臣低头笑了几声,含混道:“那微臣代殿下谢过陛下美意,待到那日时,微臣定与殿下在大邺恭候陛下前来。”
大邺的使臣自知自己不受待见,办完了该办的事儿就主动起身告辞。
谢空青意味不明地笑着允了,等人走远就听到景稚月悠悠地说:“看样子大邺的政局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
谢空青刚才看似提前恭喜实为试探,来人却没否认,是认定了褚庆双不久后就可登临皇位。
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看样子的确是胜券在握了。
谢空青带着微妙地嗯了一声,轻轻地说:“看样子不光是我忙,褚庆双也没闲着。”
跟大邺那些同出一脉的废物相比,褚庆双可是个实打实的棘手人物。
她要是真当了大邺的女皇,接下来的两国局面说不定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只是她既然敢公然派人来祝贺,可见也不怕谢空青会在暗中动手脚。
这一步棋走迟了。
谢空青收了一堆宝贝却无心观赏,不等宴席结束就拉上景稚月走了。
他甚至都懒得去属于皇帝的寝宫看上一眼,牵着景稚月就光明正大地回了凤仪宫。
凤仪宫内,被冷落了一日的谢珏正在噘嘴发脾气。
小娃娃是真的很生气!
谢空青笑着伸手被小家伙甩了两个白眼,锲而不舍地把人抱起来,还被谢珏哼哼了两句:“坏!”
“爹爹坏!”
她都听见了,外头可热闹了,怎么能忍心不让小孩子去凑热闹呢?
明明最喜欢看热闹的就是她!
谢空青没了在人前的威严霸气,捧着自己的宝贝闺女立马就变得毫无底线。
他满脸正经地点头:“珏儿说的对,今日是爹爹不好,下次爹爹抱着你一起去好不好?”